洛阳。南宫。嘉德殿。
许是对满殿大臣太过失望,亦许是陶应的出现太过突兀,让灵帝居然隐隐记住了陶应这个陌生太守。
“陶重光出任泰山太守不到半个月光景,泰山郡已海清河晏!”
灵帝数日前接到来自泰山郡的邸报,陶应已剿灭了盘踞泰山郡数年的贼匪,清除了全郡黄巾流寇,收拾了张举叛乱留下的烂摊子,这个政绩,比起当下大汉各地的情况,自然显得很突兀。
“朕免除陶重光的太守献资、免除泰山郡三年的赋税,是值得的,是……”
“报……”
殿外倏然响起一声嘹亮的报号声,瞬间打断了灵帝的遐思、打破了大殿的沉静。
“咚!”
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到了金殿之外,陡然发出一声金属与石阶相撞的清音,久久始竭,那是有人拜倒在丹墀之上的声音。
灵帝猛地抬头,大殿中的众大臣也是一脸惊疑,目光纷纷转向殿外。
“青州露布!”
就见一名风尘仆仆的黑衣红甲士兵出现在百官视野之中,士卒单膝跪地,手里举着的偌大露布,在大殿门口随风飘荡。
“泰山郡守陶应出兵青州齐国,剿灭齐国张饶部黄巾,斩杀贼首张饶,灭黄巾流寇三十万,齐国境内,再无一流寇!”
听到通报内容,灵帝先是一愣,继而大喜,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若非身体虚弱,他都冲下金阶,亲自去抢过露布了。
“阿父,快,快,取露布与朕!”
丝毫没有怠慢的张让刚下金阶,在殿外值守的十常侍夏恽已将露布带进殿,张让忙上前几步,将露布从竹竿上扯下,跑回金阶,递到灵帝手中。
……
“陶应又立功了!”
何进听了简略的通报内容,瞬间狂喜。
“此子乃本将军所表也!”
陶应能顺利“窃取”泰山太守之职,大将军何进是出了力的。
为此,何进还背着私受徐州刺史陶谦贿的锅。
当然,何进内心还是很想受的,但是陶氏父子“卸磨杀驴”,至今没有送来好处费。
如今,陶应斩杀张饶,破敌三十万,立下泼天之功,何进这个“慧眼识金”的表举人,自然是功不可没的。
“陶恭祖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这一刻,何进心中对陶氏父子的“不识相”,早就忘地一干二净,即便记着,也会两清,何进又不缺钱,此时他更缺面子。
……
“定是我儿公路晚了一步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袁逢就有些失望了。
袁逢原本听到“青州露布”几字,第一反应是袁术在济南打破了黄巾贼,都想着要替袁术讨封赏了。
当听到是陶应,可惜不是袁术时,袁逢就有些心酸、失落。
“看来小觑了陶恭祖的儿子啊!”
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袁逢不会质疑露布的真实性,莫说陶应要顾惜陶谦的名声,就露布的性质,陶应造假的机会都没有。
……
灵帝接过露布,先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又回头细细读了一遍,一扫心中的阴霾,面色潮红,兴奋如打激素。
“好!”
若非在上朝,灵帝定然已在裸游宫召开无遮大会了。
此刻的灵帝,感觉又可以与后宫佳丽们大战三百回合。
“朕有此能臣,何愁黄巾不灭、贼寇不死、天下不靖!”
王朗的文辞优美,露布的消息更让灵帝心花怒放。
“蹇帅,将露布挂到宫门外去,供京师百姓观瞻闻喜!”
很想长时欣赏的灵帝,很不舍地将露布递给蹇硕。
趁着灵帝高兴,何进率先跪倒在地,向天子恭贺。
“臣何进,为陛下贺,为大汉贺!”
有了何进的示范,反应过来的朝臣,立即一拥而上,躬身下去,齐声回应。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汉贺!””
……
“为大汉贺!”
眸子里溢满豪迈之情的灵帝也大声附和一句,一一从满殿大臣的身上掠过,内心深处又充满了身为帝王的骄傲。
“陛下圣明!”
金殿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群臣个个红光满面,喜形于色,好像攻破黄巾贼寇的是他们,而不是陶应一般。
“朕的这帮臣子,似乎也非个个庸碌!”
赞颂声,宛若潮水,将灵帝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再看满殿的大臣,似乎又不那么憎恶了。
“此战,泰山太守陶应功居第一,大将军慧眼识金,同样是功不可没!”
内心熨帖的何进再骄傲,也不敢托大坦然领受天子的夸赞,忙俯身谦辞一番。
“为陛下选才,为朝廷举才,此乃臣的本分,臣当不起破敌之功!”
灵帝很满意何进的态度,至于何进有没有功,这个自然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说了算。
“陶应此番主动出兵青州,替朕分忧,剿灭张饶部黄巾共计三十万,并斩杀了贼首张饶,就地安置了流民,此功必赏。”
陶应并不是第一个主动出兵、跨治地剿匪平叛的太守,当下身为长沙太守的孙坚,也主动出兵向盘踞在零陵、桂阳的叛军动手,只是他的动静没陶应搞的大,没引起灵帝的太过关注。
“诸位卿家,都说说,当如何赏赐朕的功臣呢?”
卢植率先站了出来,他也参与过剿灭黄巾的战争,知道是多么的不容易,尤其陶应出兵,一兵一卒皆未向朝廷伸手,兵甲、粮草皆由自己解决,这就更加不容易了。
“陛下,此番陶郡守未拿朝廷一钱一粮,剿灭与受降三十万黄巾流寇,此功自黄巾之乱爆发以来,从未有过,当迁陶应为青州刺史,令其一鼓作气,将青州其它郡国黄巾一举剿灭。”
卢植的说辞,听得灵帝内心既骄傲又满意,频频点头
此番陶应不但灭了齐国三十万黄巾流寇,居然还没有向灵帝伸手要一钱一粮,灵帝不高兴才怪。
“若每个大臣皆像陶应一般,这得给朕省下多少钱?”
一想至此,灵帝狠狠瞪了一眼丁宫、马日磾。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就知道要钱,与陶应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至于卢植建议迁升陶应为青州刺史,这在灵帝眼里根本不叫事。
“与陶应一比,赵琰那个青州刺史庸碌如废物啊!”
“陛下,不可!”
灵帝刚要采纳卢植的建议,袁逢忙出声反对。
“陶谦已被陛下表为徐州刺史,若陶应再被拜为青州刺史,这于社稷不利,也不合祖制。”
袁逢之言很是牵强,灵帝不置可否,但既然反对,换一个就是。
“袁司空有何建议?”
袁逢瞄了一眼灵帝,又大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司徒王允、马日磾,将主意打在陶谦身上。
“陛下,不若迁徐州刺史陶谦为太常卿,这也算父凭子贵。”
若在一月前,要迁陶应为青州刺史,袁逢不但不会反对,还会双手双脚赞成,不仅是消耗陶氏的底蕴,还能对中常侍张让一个打击。
现在嘛,既然儿子袁术看上了青州刺史位,袁逢自然就不能再让他人染指了。
“嘶!”
“呃!”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