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平安归来

几天后车队到达南招县，一路上有惊无险。

最大的“惊”，是刚进宛市地界时遇见了拦路抢劫。

几个穿皮衣戴墨镜的小青年，拎着棍子索要过路费，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老田一亮刀子他们就跑了。

看起来像王者，其实是群青铜。老田说：

“这要是在咱县，放他们的血。”

老田不是省油的灯，敢偷火车上的煤也不可能是省油的灯。

王停说：

“生意要紧，最好不要惹事。”

老田：

“你是老板，你说的算。”

车队开到国华石材厂，老板卜国华拥抱王停，关怀道：

“我看你风尘仆仆的，一路上没少受罪吧。”

王停说：

“人生来就是受罪的。”

老卜哈哈笑：

“你的话总是发人深省。”

又说：

“让兄弟们歇歇，尝尝南招县的风味小吃。”

石材厂待客厅里，众人围着桌子吃羊肉扯面。

一路上没有吃油腥，嘴里寡淡的很，一个个敞开肚皮吃。

吃完饭去货场，老卜指着石碑：

“货都在这，怎么说？”

王停说：

“我要四十块大碑，十块小碑，装车吧。”

转头吩咐老田等人：

“哥几个，开始装货吧。”

众人在三轮车上铺满稻草毡，一块块的把石碑抬车上。

每块石碑二百斤左右，三四个人合力装车。

司机们甩开膀子干活，头发上冒出雾气。

老卜和王停在一旁说话，老卜小声说：

“这些人不像善茬，一个个都这么听话？”

王停冷哼，说：

“既然挣我的钱，就得听我的话。”

他不在意他们是不是善茬，做生意又不是交朋友。

“厉害！”老卜竖起大拇指。

三轮车的车厢宽一米五，石材八十公分厚。

为了防止运输过程中摩擦碰撞，中间用稻草毡隔开，装十块石材正合适。

大碑长一米八，小碑长一米六，车厢长只有两米五，只能装一排。

车厢尾部有空余，王停觉得浪费。信步在货场上转悠，看看能捎走点什么。

老卜看出他的心思，指着砖头大小的花岗石，说：

“捎走点镇宅砖吧，很好卖。”

镇宅砖是建材，在上面雕刻泰山石敢当，姜太公在此等。

农村人盖新房时，喜欢在房屋东墙西墙里镶嵌镇宅砖，据说能辟邪。

王家的堂屋有镇宅砖，店铺的堂屋也有，王停觉得有销路。

最重要的是可以用它练手，等这批石材运到兰县，请老曾教他石匠手艺。

用石碑练手太奢侈，一块碑百十块钱，万一刻坏了会心疼。

镇宅砖便宜，浪费几个不心疼，王停问：

“多少钱一块，说最低价。”

老卜：

“最低七块，不讲价。”

王停伸出一把手，说：

“五块钱一个，先要二百试试水。”

又说：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把钱给你。”

“哈哈，好说。”老卜带王停去办公室。

关上房门，王停脱掉大衣，用刀挑开大衣里的线。

拿出夹袄用刀切开，里面都是百元大钞。

老卜满脸惊愕，再次竖起拇指。

四十块大碑四千八百元，十块小碑一千元，两百镇宅砖一千元。

结清货款回到货场，石碑已经装完，王停让老卜安排装镇宅砖。

所有石材装车完毕，王停冲老田招招手。

等司机们围过来，拿五百元给老田，说：

“先给你们一半运费，剩下的到兰县再说。”

“没问题。”老田哈哈笑，美滋滋的接钱，五个司机每人一百块。

一路上没少受罪，见了钱大家都很开心。

老卜说：

“今个咱哥俩好好喝几杯，明天再走。”

王停婉言谢绝，老卜也不强留，让他媳妇拿过来半布袋板栗，说是南招的特产。

面对这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王停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出于礼貌对她笑笑。

卜媳妇马上低头，慢慢的闪到一边，腼腆的有些过分。

三轮车队原路返回，王停窝在车厢尾部，感觉手里缺一部智能手机。

几天后走到商市，想起了那个半夜爬床的小寡妇。

直到车队进入兰县，也想不起来她家住在哪个方位。

白茅石雕厂的变化很大，大门左右有了广告牌。

门柱上挂着长条形木板，左边木板写着，兰县白茅石雕厂。

右边木板上写着，主营：墓碑，丰碑，各种石雕。

字体是工整的宋体字，让他想起了王家堡公社，公社的招牌就是这种造型。

李莹从院里跑出来，看见梦中人平安回来，两眼有了泪花。

拉着爱人进堂屋，扑到爱人怀里倾诉：

“五哥你瘦了，一路上没少吃苦吧。”

又说：

“下次用卡车拉货，不就是多拿一千块钱运费嘛，咱不省这个钱。”

“我觉得还是省钱吧。”王停摸她的头，笑着说：

“别哭了，我没事，没缺胳膊没少大腿。”

李莹又仰起脸笑，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

忽然外面传来争吵，王停赶紧出去。

哑叔正和老田对峙，老田沉着脸问王停：

“老五，你是啥意思？”

王停皱眉，反问：

“你想说什么？”

老田：

“我们只管装货不管卸货，你去找人卸货。”

其他司机纷纷帮腔：

“连装带卸肯定不行，我们不卸货！”

“出一趟车挣不到一百块钱，不卸货。”

“老板你自己找人卸货，别耽误大家时间。”

王停不搭理他们，盯着老田，说：

“我就问你一句话，以后还想合作吗？”

老田冷笑：

“想啊，能挣钱为啥不合作？”

王停：

“想合作就给我卸货，卸完货给你们运费。”

又说：

“你们不卸货我也给运费，那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我不用你的车队。”

老田骑虎难下，很想问问王停，我特么蹲过监狱，脸上还有刀疤，你怎么就不怕我？

僵持了很久，老田舍不得以后的生意，转过身说：

“搬几块碑累不死人！想继续挣钱就跟我搬货，不想挣钱就歇着。”

说完走到自己的三轮车旁边，打开车门跟哑叔抬石碑。

半分钟后，两个认怂的司机去帮忙。

又过了几秒，剩下的两人也认怂。

王停看着他们干活，卸完车给他们结运费。

第二天骑车去曲家村请老曾，请他过来传授刻碑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