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烈辞官回乡,高慧英初遇定方

书接上回,小养由基长胜将军苏烈婉言谢绝了太子杨广的封官,出了偏殿后回到镇南王府,向师父三原李靖、李道爷以及几位师爷辞行,准备回乡。老王爷韩擒虎见天色已晚,便说道:“定方啊!今日已晚,明日再回信都郡吧。”苏定方点头答应。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苏烈就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收拾妥当后,来到各位长辈面前行礼问安,接着一同吃了早饭。随后,老少英雄们送苏定方出霸水长安。李道爷再三嘱咐徒弟:“莫要狂妄自大,更不可为非作歹。”苏烈一一牢记在心。众人洒泪分别后,苏定方踏上归程,一路无话。

这一日,苏定方进入了河北地界。他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激烈的厮杀之声,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喊:“别让这个小白脸跑了啊!抓住他,杀了他。”苏定方心中疑惑,暗自思忖:这到底是谁和谁在打斗呢?

各位看官,要问这究竟是谁在争斗,且听我慢慢道来。原来,这场争斗的主角之一是位女英雄,姓高名慧英,乃是金刀大帅高雅贤的独生女。高雅贤对这个宝贝女儿疼爱至极,将自己全身武艺都传授给了她。在高慧英十岁那年,高雅贤的老伴因病去世,自此,老头子对闺女愈发宠爱。

姑娘长到十五岁,生得柳眉杏核眼,鼻如玉柱,樱桃小口,鸭蛋脸面如桃花,真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虽不能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但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佳人。

这一天,高慧英跟父亲高老将军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游玩。老头子放心不下女儿,便让几个会功夫的丫鬟也女扮男装,保护小姐,还挑选了五六个会武艺的男家丁在周边暗中守护。高慧英女扮男装后,活脱脱就是一个俊俏武生公子,她把声音压粗,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女子。收拾完毕,她带上十几个家人,骑上马出了高家寨外出游玩。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一处高山。此山林木茂密,怪石嶙峋,名为棋盘山。姑娘正往前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响箭落在马前,这是在示意对方不要往前走了。高慧英一勒战马,“吁”的一声,定睛往对面观瞧。只见山上冲下五六百喽啰兵,一字排开,为首的是三位寨主。中间是个花脸的,上首是个阴阳脸的,下首是个紫脸的寨主。这三位寨主名字分别叫马山、李飞、章建。

下首的紫脸寨主章建催马上前,念了一首山歌:“呀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牙蹦半个说不字,你来看,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高小姐一看,便知遇上劫道的了。她心想,正好出来游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为当地除害。

说实话,若按绿林道上的规矩,说上几句行话,这事或许就过去了,仗也打不起来。可这姑娘不懂这些规矩,高雅贤也未曾教过自己的闺女,毕竟女孩子既不用行走江湖,也不用上阵杀敌,所以就没教。这下可让高慧英吃亏了。

高慧英提马上前,说道:“这位朋友借个光吧!我们是走亲戚的,从此处路过,行个方便吧。”可巧这个寨主章建也是个生手,不会说话,他回道:“哎!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懂吗?要想过去可以,把东西留下,就能放你们过去。”二人三言两语,话不投机,便打了起来。

两人催马向前,双刀并举,战在一处。七八个回合下来,姑娘一刀将这寨主的扎巾削掉了,吓得章建一缩脖子,倒拖大刀败回本队,说道:“大哥,二哥,小弟不是那小白脸的对手,败回来了。”大寨主马山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事,待我和你二哥给你报仇雪恨。”马山刚要上前,李飞却催马过来了:“大哥,三弟,我去会他一会。”章建提醒道:“二哥,你要多加小心,这个小白脸武功了得。”

铁刀将李飞拍马舞刀,直奔高慧英而来。李飞一勒马,“吁”的一声,刀一横,喝道:“呔!小伙子武功不错啊。”高慧英用刀一指,说道:“来将通名再战。”李飞嘿嘿一笑:“要问某家,姓李名飞,你李二爷。”高慧英啐道:“呸,你是谁二爷。”二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双刀并举,马打盘旋,你来我往,刀来刀去,“叮当叮当”地打斗起来。十几个回合后,姑娘的刀更快一些,李飞躲得慢了些,姑娘一刀将李飞头上的英雄球削掉了三个,吓得李飞一缩脑袋。李飞一托刀败回本队,说道:“大哥,三弟,这小白脸实在厉害,我不是他对手,败回来了。”

马山说道:“能回来就好,待我给你们报仇雪恨。二位贤弟为愚兄观敌疗阵。”说完,马山一催坐下花斑豹,晃着掌中大铁枪,来到高慧英马前,“吁”的一声,立马横枪,说道:“呔!小壮士武艺了得,在下佩服。小壮士你不是想从这过去么?可以,只要你能赢了我手中枪,我哥仨就让你过山,绝不阻拦;赢不了,就把马匹、兵刃、钱财留下,留你们一具全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吧!高慧英也不搭话,举刀就劈。马山合枪往上招架,“当啷”一声,把刀磕了出去,顺手一枪扎向高慧英脖子,高小姐用刀杆挡开了马山这一枪。还别说,马山的武艺比那哥俩要高得多,二人刀来枪往,枪来刀去,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仍未分出胜负。

李飞、章建二人也歇息得差不多了,一看大哥赢不了这个年轻人,便说道:“二哥,三弟,咱们哥俩也休息好了,不如咱哥俩助大哥一臂之力,咱哥仨打他一个。”说着,二人各晃兵刃,和马山一起围攻高慧英。

打斗到十五六个回合,高慧英就有些顶不住了,只累得鬓角热汗直淌,气息不稳,眼看就要不行了。就在这时,树林外传来马挂銮铃的声音,一匹白龙马飞驰而来,马鞍桥上端坐一个漂亮小伙。这小伙身高九尺,细腰身宽肩膀,面白如玉,剑眉虎目。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养由基长胜将军苏烈,苏定方。

苏烈离老远就听到打斗声音了,他站在高坡之上看了老半天。一开始,他见白衣小伙(高慧英)打败二将,武艺还算上乘;第三阵,这花脸寨主(马山)武功要比前面那两个强,不过白衣小伙武艺也不落下风。又看了一会,等另两个寨主上场时,白衣小伙就有些吃力了,左突右杀就是杀不出重围,眼看白衣小伙要有生命危险。苏定方看不下去了,他觉得以多欺少算不得英雄好汉。

苏烈提气大喝一声:“呀,呔!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那一白衣壮士莫要胆惊害怕,某家到了。”这一声犹如空中打了个霹雳,震得山谷回响。四个人各自拔马跳出圈外。

再看姑娘高慧英,累得气喘吁吁,张着小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几个丫鬟赶紧拿过水壶和毛巾,递给自家姑娘。高小姐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半壶水,这才缓过劲来。水真是好东西,累的时候喝些,立马就好受些。她又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水,汗水早已把头发和衣服都打湿了。那三家寨主也累得够呛,吩咐喽啰兵拿过水壶和毛巾。三家寨主喝完水、擦完汗。

二寨主李飞催马来到苏定方跟前,问道:“你谁啊?仨鼻子眼多出一口气。”苏烈一听,这家伙说话太不客气,不禁有些生气,说道:“你管我是谁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三个人要不要脸,三个打一个。”说着说着,双方就说翻了。

苏定方一抬腿,从马的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方天画戟,掌中一托。李飞使出力劈华山的招式,就是一刀,苏烈合戟往上一兜,只听“镗啷”一声,刀飞了出去,李飞抖了抖手,哎呀一声,虎口震裂。章建一看二哥不是这新来小伙的对手,一催马,“刷”的就是一刀,苏定方用戟往外一推,两人插招换式打在一起。也就三个回合,章建的刀也飞了。

马山一看两个兄弟吃了亏,催马摇枪和苏烈战在一起。三四个回合,马山的枪也出手了。这么说吧,这三家寨主和苏定方勉强打了十多个回合,其间兵器被击飞了五六次。最后,三人实在打不过,便不再打了。

马山在马上一抱拳,问道:“请问这位小英雄,敢问您尊姓高名?”苏烈一听,这人态度还不错,便说道:“要某家家住冀州府武邑县苏家庄人士,姓苏,名烈,字定方。”仨人差点从马上掉下去,惊讶地问道:“您叫什么名字?”苏定方一看这仨人反应这么大,有些疑惑,说道:“我说我叫苏定方,怎么了?”“您就是一戟挑死张金承的苏烈么?”“是啊!”李飞也说:“您就是武科场连胜十杰,当今皇帝、太子钦点的文武双状元?”“正是某家。”章建也赶忙说:“您就是人送绰号神箭小养由基长胜将军?”“然也。”

三人听完,赶紧滚鞍下马,跪在地上磕头行礼,说道:“多有得罪,望乞恕罪。”苏烈也下马将三人扶起来,说道:“三位兄台不必如此客气。”

三人异口同声应道:“是。”苏定方接着说道:“今天看在我面子上,就不要为难这个小兄弟了。”马山回道:“好说好说,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前面的事就揭过去不提了,一笔写不出俩绿林来,都是江湖儿女。”他又转向高慧英,说道:“那位小兄弟,对不住,今天是我们的不是,在这向您赔礼了。”

李飞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慧英回答道:“在下姓高名慧英。”“噢,是高兄弟啊!我等兄弟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望小兄弟指教。”慧英姑娘一听人家一直道歉,都这么说了,再追究就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也就不再怪罪三家寨主了。

事儿都说开了,马山说道:“二位小兄弟,不如请到山寨一叙,此处不是讲话之地。”二人盛情难却,便跟着三家寨主上了棋盘山。

在上山的路上,高慧英向苏定方道谢:“多谢苏大哥相救,小弟感激不尽。”苏烈回道:“高贤弟不必客气,但凡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帮忙的。”三家寨主听到二人对话,脸都红了。

在路上,姑娘时不时用眼睛余光打量苏烈,只见这小伙长得高大帅气、英俊魁梧,一身正气。高姑娘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暗自想着:如果能嫁给苏定方就好了,他人长得帅气,人品又好,还是个少帅,能嫁给他也不算白来一趟。想着想着,姑娘脸上一红。

正好苏定方回头看高慧英,看到高慧英脸有些发红,便问道:“高贤弟,你哪里不舒服吗?”姑娘赶紧收了心思,说道:“没有没有,可能是打架累的,还没缓过来。”苏烈“噢”了一声,也没多想。

走了一里多路,他们来到了聚义大厅。众人进入聚义厅,分宾主落座。马山吩咐一声:“上酒上菜,大摆宴席。”除了高慧英不喝酒外,其余众人推杯换盏。

苏定方问道:“三位兄台,怎么不找个正经事儿做呢?”马山、李飞、章建三人口中叹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想过。我们以前也是正经人家的人,只因被恶霸欺凌,一气之下,我们哥三个杀了那个恶霸,这才上了棋盘山。如有机会,我们也想金盆洗手,找个好营生,脱了这身贼皮。”

苏烈听完三人诉说,知道这三个人没干过什么坏事,也没有祸害过周边百姓,便说道:“三位兄台,想不想跟我去信都郡当兵,为国出力报效?”马山说道:“想啊!苏兄弟,你说,您父亲苏老将军能愿意收留我们么?”苏定方哈哈哈大笑,说道:“三位,这事包在我身上。等我回城跟我父亲商量一下,我亲自来接你们,你看好不好?”既然苏兄弟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信你。

众人吃喝完毕,餐席撤下,又说了会话,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信都关。时间定在了五天后,众人说定,各自分手。临走的时候,众人难舍难离。马山、李飞、章建三家寨主送苏定方、高慧英下山,众人暂时分别,三人回山听信,暂且不表。

苏烈和高慧英出了棋盘山,上了官道。苏定方就问高慧英:“你是继续游玩,还是回家,还是跟我回信都郡?”高慧英说道:“我想跟大哥去信都郡看看。”苏定方说声好,“咱们一起回我家。”

一路上,姑娘就问苏定方从小到大的事,以及京城比武夺魁的事儿。苏烈都一一作答,高慧英听得入了迷。高慧英感慨道:“大哥原来是李仙长的高徒,可惜可惜我没这么好的师父。”苏定方听完姑娘说的话,便安慰她:“没事的,以后会遇上的。要不我把你介绍给我师叔红拂女张道长,你给她老人家当徒弟?”高小姐眼睛一亮,问道:“真的么?”苏定方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说不准这几天我师父、师叔他们就会来我家,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信都郡。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