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为什么不杀唐一斩？

这就涉及到姜无恙和新月儿之间的深层次博弈了。

同为九阴九阳融合的受益者，姜无恙和新月儿，彼此可谓知根知底。

正如当初新月儿对姜无恙的分析入木三分一样，姜无恙对新月儿同样了如指掌。

特别是武功造诣，修为实力方面。

甚至包括身体细节，比如，哪些地方凹，哪些地方凸……，等等，当然，这就不重要了。

两人的修为，已经超越了古往今来所有武学大宗师，达到任何武林高手无法想象的高度。

并且，还都是性格霸道，唯我独尊的人。

姜无恙还好点。

毕竟，过去七八十年，他一直站在武林巅峰，享受到的声望，就是武林至尊级别。

所以，对名望，姜无恙看得比新月儿淡的多，不然，也不会早早退位隐居了。

新月儿不一样。

她还年轻，才二十几岁。

姜无恙享受过的尊荣，她尚未感受过。

所以，权力欲望极盛的新月儿，心态要激进的多。

连姜无恙都不打算要盟友，准备将天一宗、瀚海门、凌霄剑门收归旭日宗麾下，新月儿更是如此。

很多时候，敌人比朋友更了解自己。

虽然没有明言，也没有商议过，但姜无恙和新月儿，对彼此想法却早已了然。

想法一样，那么，各自面对的难题，自然也差不多。

千年以降，只有被灭门的超级宗门，没有成为他派下属或隶属门派的超级宗门。

要想慑服传承千年的武林圣地，并将其纳为下属宗门，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单纯的武力胁迫，行不通。

但还是那句话，当一个人面临绝境的时候，如果有人愿意伸一把手帮他，那么，再苛刻的条件，也大概率会答应。

姜无恙是这么想的，新月儿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新月儿要抬高姜无恙在盟友心中的威胁程度。

这不难。

因为实力摆在那里。

让自信满满的盟友，去碰一下姜无恙就行了。

当盟友发现姜无恙恐怖到可随意击杀他们，甚至轻易灭亡其背后宗门的时候，便只能选择依附新月儿和幽冥宗。

这个时候，盟友也就不再是盟友了。

依附者，有资格称作盟友？

即便如此，想要实现目的也不容易。

因为总有些刺头，宁愿死，也不愿屈居别人之下。

比如唐一斩！

刀客是高傲的。

唐一斩这样的绝世刀客，尤其如此。

他们可以被人击败，可以死，但永远不会向人低头。

对新月儿来说，唐一斩的存在，成了计划的阻碍。

偏偏她还不好亲自出手。

毕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向盟友出手像什么话？让天下人，特别是己方势力怎么看？

万一把唐一斩和天刀门逼到姜无恙这边怎么办？

她和姜无恙之间相互了解，甚至达到了知己程度，却不代表二人是朋友。

相反，他们是天底下最希望对方去死的那个人。

所以，她不能对唐一斩出手。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让姜无恙杀了唐一斩。

事实上，两人在没有经过任何协商的情况下，暗地里已经达成一致。

相互帮忙，为对方铲除阻碍！

这么做，双方都有利。

所以，幽冥宗等四大宗门攻打凌霄峰，旭日宗会迟到。

新月儿击杀真水道人，姜无恙选择旁观。

今天，是姜无恙回报新月儿的时候。

也是新月儿送礼物的时候。

只不过，姜无恙为人客气，只收了一半礼物，另一半还回去了。

最扎心的那个，还给了新月儿。

从各自损失了一名天榜宗师的角度来看，这个回报或者礼物，价值是相等的。

当然，正所谓礼尚往来，姜无恙不是个没礼貌的人。

既然新月儿在谢正飞等人面前展现了恐怖修为，给己方强大压迫，他也通过秒杀沙保亮，让天刀门、黄沙门以及姬氏感到无与伦比的压力。

唯有感受到不可抵御的压力，才会向己方最强者靠拢。

这就是为什么，姜无恙放过了唐一斩。

说起来复杂，其实就这么简单！

当然，严格说来，对新月儿而言，这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

实力摆在那里，唐一斩再怎么桀骜不驯，也不得不对新月儿服软。

投靠姜无恙？

不可能！

近百年的仇杀，天刀门和旭日宗之间，互相都有许多门人弟子死在对方手中，早已仇深似海。

别的不说，唐一斩的师父，是被姜无恙所击杀，唐一斩的右手，也是被姜无恙扯断。

这等深仇大恨，岂会轻易放下？

所以，只要新月儿不是太过分，将唐一斩和天刀门逼到绝路上，唐一斩根本不会考虑投靠姜无恙。

这却不提。

瞬杀沙保亮，惊退唐一斩，以一人之威，摄退联军进攻后，姜无恙回到‘剑气冲霄’阁。

“不亏是天下无敌的‘大日天王’，我等佩服！”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谢正飞和涛如松，以及接替真水道人接管天一宗的真山道人，面色复杂，齐齐拱手赞道。

“好说，诸位勿需客气！”

姜无恙微笑应道。

这一战，姜无恙‘大日天王’的名声，在先天以下高手中的声望没有多大变化。

毕竟，他早就被称作武林神话了，对先天以下高手来说，名声已经高到没法再高，不管再出任何战绩，都无法继续提升。

但在先天及先天以上，乃至地榜宗师和天榜宗师眼里，地位却再度拔高。

高到他们仰望也看不到的程度！

高到和先天以下高手眼中一样的地步！

这种名望，即便是曾一人独闯‘剑门峡’，强势击杀真水道人的新月儿，也远远不如。

虽然今日一战和昔日‘剑门峡’一战，在难度上差不多，两人的战绩也相当，但姜无恙的名望就是更高。

没办法，姜无恙的名声，是花了近百年时间，一步步累积起来的，铸就的威望之隆重，远不是出道不久的新月儿可比。

这就导致，两人做出同等战绩，得到的名望却相差巨大。

对此，新月儿心知肚明。

但不甘心。

自己明明不在姜无恙之下，凭什么名气要小这么多？

对她来说，要想扭转这种局面，让自己的名望达到和姜无恙一样的高度，只有一个办法。

挑战姜无恙！

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和姜无恙决战！

简单来说，就是借姜无恙的名头，让自己一举达到同等高度。

武林神话的高度！

对此，姜无恙当然不愿。

谁愿意当别人的踏脚石？

当然，他不可能败给新月儿，更不可能是踏脚石。

但新月儿只要和他打个平手，就足以扬名了。

姜无恙不愿的原因，正是这一点。

但是，当四大宗门送来新月儿的挑战书时，姜无恙依然不得不答应。

这就是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