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春丽看我很郁闷,就说去旅游。
我一想反正没什么事,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在周围随便转转,去乐山,峨眉山,青城山,或者找个清静点的农家乐住上几天。
我想了想说:“干脆去敦煌吧,听说那地方壁画贼多。”
阴春丽说:“你还惦记那案子呢?”
我说:“我得找出真相,不然这心里老觉得堵得慌。就差最后一步了,我没有理由就此放弃。”
“你找出真相会让很多人难堪,再说了,你不是警察,何必呢。”
“旅游嘛,去哪里都是去。你查一下去敦煌的机票,我们坐最近的航班。”
阴春丽非要我带上壮壮一起去,她说壮壮是我的半条命。
我明白阴春丽的意思,她觉得这次我们去敦煌,很可能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险。
我想查到真相,但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到真相,势必会阻拦。我们不能大意。
第二天中午我们到了敦煌莫高国际机场,走之前就联系好了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越野车。
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就去了市文化局,当我们提出是从蓉城来的,来探望周德军的时候,文化局的一位小同志告诉我们,周局长在老家养病呢,并给了我们地址。
周德军住在老家的村子里,他家离着雷音寺不远,叫周家沟村。
在这里,周德军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是村里最大的官。
周家的宅子修得特别豪气,据说是老人的女儿周也出钱修的,周也还给村里捐了一所希望小学,一所养老院,还有就是村委户办公楼也是周也捐献的。他还把村里的路都铺上了柏油。
周德军老伴儿去世的早,周德军得了脑血栓,走路有些不方便,说话还流哈喇子。
有个保姆在这里照顾周德军,看得出来,照顾的还是不错。
这保姆是周德军的堂姐,周也一个月给她堂姑两千块钱。
一进这院子,我就看到了一座泥像,是一个飞天神女,颜色 图的特别漂亮。我一看就知道,这风格和山里的是一样的,绝对出自一人之手。
但是当我见到这老爷子的时候,我就基本能确定西庙村的事情和老爷子无关,保姆说,他都半身不遂十来年了,一直就没离开过周家沟。
我恍然大悟,我就像是被人劈开了天灵盖,倒进去了一桶冰凌水,我打了个打冷战。
这艺术家不是别人,就是老爷子的女儿,周也!
我问:“周局长,这外面的泥塑是谁做的?真漂亮。”
果不其然,他笑着说:“这是我女儿的作品,她要是参赛是可以得奖的,但我是文化局的局长,她参赛的话,不管得奖还是不得奖,都会很尴尬,所以我就没让她参加过比赛。顾全大局嘛!”
我说:“太可惜了,这才华岂不是糟蹋了?!”
“是啊,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女儿。不过还好,他在蓉城开了一个美术馆,也能充分体现她的艺术才华了。在蓉城比在敦煌要好得多,不论是软件还是硬件都比敦煌好太多了。你们是周也的朋友还是马长山的朋友?”
我说:“我们是马长山的朋友,是他让我们来看望您的。”
“这小子还记得我啊!当初我那么喜欢他,我甚至想把女儿嫁给他,想不到的是,这小子竟然辞职了,我和他大吵一架之后他回了蓉城,就再也没有联系我了。我以为这小子还恨我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怎么可能恨您呢。他只是觉得没脸见您,辜负了您。”
“我咋会怪他嘛,孩子嘛!马长山现在还好吧!”
我只能违心地说:“还好,他开了一家贸易公司,生意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啊!”周德军叹口气说,“我这徒弟啊,和我战友一样的倔脾气,不过天性善良,是个血性汉子啊!”
我不忍心继续聊下去了,我能感觉到,这老人家对马长山是真的有感情,我怕什么时候说漏嘴,把马长山的事情说出去,这老人家该多伤心啊!
出了周家沟,壮壮叹口气说:“好好日子不过,折腾啥啊!”
阴春丽说:“想不到会是这样,看来艺术家并不是马长山,而是周也。这个女人还真的有点不可思议,我说怎么那么多男人为她死心塌地呢,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说:“马长山,姬爱心,曹小军,姬爱民,他们为围绕着这个周也。现在看来,马长山并没有参与西庙村事件,他心甘情愿为周也背锅。”
阴春丽说:“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让周也认罪。”
壮壮说:“是啊,大力,回去之后还继续查吗?”
我心说,现在即便是拿到一些证据,怕是也很难给周也定罪了,从廖耀宗到梅兰,都不想继续查下去了。再查,大家都难堪。
我们三个在敦煌呆了三天,说心里话,对于一个在农村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景物没什么好感,我更喜欢城市的高楼大厦和灯红酒绿。我更喜欢那种乱中取静的感觉。
那些壁画确实很有艺术气息,但我是个实际的人,艺术必须当饭吃才行。
这些艺术给人以灵感,这些线条必须做成商品才能体现价值,这么盯着看,看一年也顶不上一粒米来得实在。
回到蓉城,我一个人去了雅韵美术馆,我见到周也的时候,她在画一幅油画。
见到我的时候,她放下了笔,看着我说:“喝点什么?咖啡?”
我点头说:“可以。”
“加不加糖?”
“要。”
“加多少?”
“你加多少?”
“我加一勺。”
“那我要两勺。”
我坐在沙发里,她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了我的对面。
周也说:“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和你聊聊马长山的事情。”
“马长山是我爸爸的学生,我爸爸很想让我嫁给他,她不愿意,他有喜欢的女人。”
“但是他喜欢的女人结婚了。”
“听说丧偶了,但即便是丧偶了,那女的也不喜欢他,把他给拒绝了。说起来挺可悲的,他呀,懒得说他。”
我看着周也说:“我看过你的作品,你们老家周家沟,你家院子里的那飞天神女,和西庙村的风格是一样的。西庙村绝情谷里的塑像,都是出自你手。”
周也是个很干净的女人,白净的脸庞,扎着马尾辫,身材高挑,是个大美人。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有一副蛇蝎心肠。
周也听了之后一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好意思,请你有话直说。”
“马长山是替你背锅,我说的对吧!”
她摇摇头说:“我实在是听不懂你说的话,马长山怎么了?”
我知道,继续说下去没有意义,我站了起来说:“行了,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走出了美术馆,出来之后我回头看看,这美术馆里,在大厅里有着一尊泥像,是猫和老鼠。
很多的儿童在这里学习美术,这里有将近三百个孩子,有学画画的,有学音乐的,还有学雕塑的。
这猫和老鼠,据说是这里出去的一个学生的作品,风格很像周也,但和周也的作品还是有区别,这个作品的颜色不如周也的夸张,这个更加的深沉一些,应该是一个男孩子的作品。
我去了国安局的监区,见到了马长山。
马长山坐在我对面,我直接问他:“你觉得值得吗?”
马长山盯着我说:“我对不起周也,我能为她做的,就这么多了。”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他的选择,我应该尊重。
周也为了马长山,给梅兰的三任丈夫下尸蜃。
马长山用命来报答周也为他所做的一切。
他值不值呢?他做得对不对呢?
对不对的我先不去管他,我要是马长山,我也会像个男人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
周也对马长山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