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过来,我又看到了几个盲人,他们都带着墨镜坐在自家门口,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甚至怀疑这里有遗传病,或者是水源被污染了,才会有这么多盲人。
我还注意到一个问题,这里的盲人全是中老年,大多是男人,少量有女人。
具体什么原因,等白月和姚雪来了,去问问村 长就都清楚了。
我们回到了那棵大榕树下,壮壮蹲在了那群老人旁边,问身边的一大爷说:“大爷!我想问一下,咱们西庙村怎么这么多盲人呀?这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盲了的?”
要是从生下来就是盲人,这还好办。毕竟从来没见到过这个世界,眼不见心不烦。但要是好好的眼睛,后来盲了,那可就有点憋屈了。
那老人呵呵一笑说:“没看我们村这么多盲人嘛!都是生下来就这样的噻。”
壮壮哦了一声。
刚好这时候白月他们到了,下车之后我们客套了几句,就进了村委会大院儿,见到了村支书和村 长之后,我最先问的问题是:“你们西庙村的那些人都是怎么盲的?”
村支书看看村 长,村 长说:“天生就是那样的,以前在村西有一口井,村东有一口井。有一个大姑娘为情所困跳了村西的井之后,村里就把那口井给填了,从那以后,生的孩子十有八 九是盲的。姬半仙儿说这两口井是村里的两只眼睛,填上一个,就相当于瞎了一只眼,村子的风水破了。我们村又挖开了那口井,也真奇了怪,挖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瞎的了。”
白月说:“挺奇怪哈!”
村支书点头说:“怪得很噻!”
不过我明显看到村支书眼神飘忽,给我的感觉是,他在撒谎。
村 长这人能说会道的,听说我们是为了他们村姜兰的事情而来,立即说姜兰从十几岁谈朋友被甩了精神就不正常了,时常犯病,是精神病院的常客。
她说姜兰这人很暴躁,一点不顺心就要砸东西,还要骂人。村里人都不敢招惹她。
村 长摆着手说:“她的话,信不得!”
我说:“精神病人我们更要关注,因为她们的话没人信。一旦受侵犯了,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村 长一个劲的点头说:“晓得,我晓得。那我们去姜兰家去走访一下还是去精神病院?”
我说:“她家什么情况?”
“她妈妈是个寡妇,脑子也不好使。姜兰遗传她妈妈,不过母女俩长得都很乖,要不是脑子不好使,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噻!”村 长说。
我嗯了一声说:“走吧,去姜兰家看看。”
一边走,我问村支书:“姜兰的父亲怎么死的?”
“好像是头疼,疼得受不了,自己上吊死了。因为姜兰父亲的死,姜兰妈妈犯病了,一直就疯疯癫癫的。姜兰谈朋友被甩了后,也犯病了。”
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挺瘦的,看着人也老实,长脸,吸烟,牙齿都慌了,眼窝深陷,眼睛干瘪。看来这村支书眼睛不怎么好,这应该是遗传。
“头疼,这么疼吗?”
“去医院看也看不好,脑电图啥的都做了,也拍了片子,做了CT,查不出任何毛病。但疼起来是真要命啊,晚上哀嚎,全村都能听到。后来有一天安静了,早上有人去摘桔子才发现,他吊死在了西庙坑边的歪脖树上了。”
我说:“这头疼病只有姜兰父亲一个人得吗?”
村支书这时候又不回答了,看向了村 长。
村 长笑着说:“可不是么,就他一个人得。没别人。”
我看向了村支书。
他点点头说:“对,就他自己得了这个头疼病。”
到了姜兰家里,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凳子上,他表情木讷。桌子上有一箱牛奶,还有一些面包。她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方便面里还放了鸡蛋。但是已经放凉了,她也没吃。
她看起来无精打采,眼神涣散。看到我们来了,也只是看看我们,然后竟然站了起来,回了屋,去床上躺着了。
我说:“姜兰住哪屋?”
村 长带着我们去了旁边的卧室,我进去的时候看到窗户是关着的,再看这门,是带暗锁的,里面要是反锁了,想打开这锁不大可能。
那么就只能从窗户进来。
我检查了一下窗户,这窗户是那种老式的插销,上面一个,下面一个,插上之后往旁边一扭,就算是划上了。
但是我发现这窗户可没那么严实,完全可以用手电筒照着,用铁丝把窗户勾开。
要是有鬼,肯定是从窗户进来的。
办完事出去之后,把插销放好,外面一推窗户关上,插销自动落下,用铁丝一推,就能还原了。姜兰醒来的时候,会发现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她只能认为是鬼侵犯了她。
我打开窗户,果然在窗棂上看到了踩踏的痕迹。窗户对着后院,我进了后院,看到这里养了很多花草。还种了油菜和豌豆苗,这两种菜都绿油油的,正是可以采摘的时候。
但是姜兰母亲并没有采摘,看来她是真的病了。
不过我看她不像是精神分 裂,她很安静,只是很懒惰,蓬头垢面的,她应该是严重的抑郁症。其实这种病只要接受正规的治疗,完全能治好,不过也需要有足够的信念和理智做支撑。
要是这个人本来就活得浑浑噩噩,那什么药都治不好他。
姜兰母亲的病是因为失去了爱人,受到了强烈的刺 激。
只能说,她抗打击能力确实很差,姜兰随她。
我说:“这些菜是谁种的?”
村 长大声喊:“刘二姐,这是省里来的同志,是来解决你家问题的。你出来噻!”
姜兰母亲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她靠着门框说:“是姜兰种的,姜兰不是疯子,她乖得很。”
我说:“那么你呢?”
“我没力气,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要一做事就心慌。”她说,“这么闲着就啥子事都没得,我不是不想做事,只是做不成嘛!”
我嗯了一声说:“刘二姐,你这可能是严重的抑郁症,其实能治。”
“没得钱,那药贵得很,吃不起噻。”
我小声说:“姜兰说她被鬼侵犯了,刘二姐,你怎么看?”
“姜兰又不是疯子,她不会乱说的。她只是脾气大一些,她和我一样,晚上睡不好,即便是吃了安眠药,一晚上也只能睡个三小时就醒了。”
村支书说:“不是从姬半仙儿那里拿了药吃了,睡得好些了吗?”
“没钱噻!姬半仙儿不是活菩萨,先给你抓几服药,吃了见效,就要花钱了噻。没钱就没有药,没有药就睡不着,睡不着就要去求他。求他,要付出代价。”
白月问:“啥子代价?”
“让他睡噻!”
壮壮一听呵呵笑了,不屑地说:“什么东西,这就是一神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