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省,西虹市。
江晓凶巴巴盯着旁边那个看着窗外发呆的男生,大大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气恼。
“江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身旁那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转过头来冲她眨眨眼。
“嗯?你说什么?”
江晓在他肩膀上用力捶了一拳,随后掐住他腰间软肉狠狠拧了一圈。
“班主任让我们今天下午去领录取通知书,听清楚了没有?”
江晨疼得龇牙咧嘴急忙点头。
“清楚了清楚了,你赶紧撒手,一会我肌肉坏死了!”
对面的江晓哼了一声撒开手,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牛仔短裙,非常熟练的将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搁在江晨腿上,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这张小破沙发上。
稍稍沉默后江晓抬腿踢了踢江晨的胳膊,“哥,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和你说话都没听见,有什么心事吗?”
后者把她腿摁下来长出一口气,半开玩笑的说道:
“心事么……如果我说我是从2023年穿越回来的你会不会信?”
江晓斜着瞥了他一眼,“你说你是从外星球来的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江晨笑笑没再说话,再次转头望着窗外发呆心中叹息。
我知道你不信,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2023年他四十岁,是无数中年社畜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每天卧室公司两点一线,生活乏善可陈,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这个不省心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只可惜前天晚上江晓刚过完四十岁生日,第二天医院就送来了她的死亡通知书。
骨癌晚期,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对这个喜欢唱歌跳舞的疯丫头来说,把她困在轮椅上眼睁睁看着身体被石化是一种残忍的酷刑,所以过完四十岁生日之后她就了断了自己的人生。
江晨在她的墓碑旁坐了整整一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2001年。
“我饿了,想吃肉酱面。”
江晓又踢了踢白的反光的长腿,把江晨从回忆中拉出来。
看着妹妹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样子他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都多大的姑娘了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女大避兄不懂吗?”
江晓嘴角撇了撇,两手抱在胸前把米白色短袖挤的鼓鼓囊囊,脸上满是不在乎。
“避个屁,前两年我和你还一块洗澡呢。”
江晨啪的一声在她小腿上拍了一下,“别胡说啊,那都十岁以前的事了,要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是个变态呢。”
横躺着的晓晓唇角掀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你本来就很变态,你床底下藏着的那些书真以为我不知道啊?
书里描写的挺细啊,在教室的,在公寓里的、公交车上的,还有好几个人的,噫~”
“今天中午肉酱面没有了。”
“别别别,我的好哥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江晨深感无力,自己这个妹妹哪都好,就是和他在一块的时候什么都敢说,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抓着她两条腿扔到沙发上,江晨起身到储物间拿土豆。
这间屋子是他们爸妈离婚时留下的,本来说好了离婚以后哥哥跟妈妈走,妹妹跟爸爸走,但江晓死活不愿意离开他,最后兄妹俩谁都没跟,两人单独生活在这里了。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外带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储物间,平时这里放点易储存的蔬菜什么的。
江晨没有开灯,摸黑走进储物间轻车熟路的抓起一个土豆,正当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手背突然碰到了一张纸。
开灯一看江晨愣住了。
躺在手里的是一朵花的剪纸,紫色花瓣清新靓丽,黄色花蕊酝酿着勃勃生机。
这是格桑花。
江晨喉结滚动了一下站在原地沉默着,心中却泛起了波浪。
以前他每次问起江晓的梦想,她总会给出一个听过无数遍的答案。
“有人说在西部靠近雪山的地方有一种名为格桑的花,它代表着自由和纯洁,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格桑花海边建一栋房子,我可以在花海里自由自在的唱歌跳舞。”
可惜上辈子他没什么本事,一直到江晓死在病床上,他都没有攒够在格桑花海边建房子的钱。
四十岁生日那天,江晓坐在轮椅上远眺西方,靠在他胳膊上说了自己最后一个愿望。
“哥,我去不了西部了,你帮我带一支格桑花回来吧,就放在我的墓碑前,好吗?”
江晨喉结再次滚动,把这张剪纸放回原地转身走进厨房。
四十分钟后两碗香喷喷的肉酱面摆在桌上,江晓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条脸上写着满足。
江晨看着她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自己的面条,又抢过他那份继续大口咀嚼。
稍稍沉吟后他轻轻开口,“晓晓,等以后有钱了我们去看格桑花吧,然后在花海边建一栋房子,你每天都可以躺在花丛里晒太阳。”
江晓翻翻白眼吃着面条含混不清的说道:
“还建房子呢,现在咱俩身上的钱连买火车票都不够,洗洗睡吧。”
江晨顿了一下后认真点头,“好,那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努力赚钱,一定会让你看到格桑花。”
晓晓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干饭,江晨没看到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欢悦。
下午两点半两人并肩走进西虹一中,一路上有不少人和江晓打招呼,她都是拢拢头发还给别人一个浅浅微笑。
几个男生看到她的笑容后被直接俘虏,激动的小声议论。
“江晓真的太完美了,长得漂亮气质又好,绝对的高冷女神啊。”
“是啊,这种文艺范我最喜欢了,简直是心中挚爱。”
听着这些话江晨不由得嗤笑一声低低嘟囔。
“高冷女神?你怕是想瞎了心,在家里凶的批爆好吗?”
“江晨,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旁边的晓晓皮笑肉不笑的威胁了一声,江晨不敢再说话,三步两步走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外面。
就在他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江晓却拉了拉他的袖口紧张的问道:
“哥,我有些害怕,要是我没能和你考到同一个学校那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