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的眼皮两边都在跳

闫焰及蒙旭只等来司徒夜的密报,言简意赅,归期按原计划推迟三日。俩人有些担心,但想着司徒夜临行前的嘱托。商量了好一阵,决定按兵不动,若归期已至,秦王尚未返还,且未有任何信号发出,便立即采取行动。

话分两头,秋夜夫妇重聚的那日,司徒星悠小朋友感觉自己美丽的双眼皮跳得颇为厉害,小玥儿关切地问:“老大,怎么了?一上午都发现你在揉眼皮。”

司徒星悠:“眼皮跳得厉害。”

小玥儿:“听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老大哪只眼皮跳?”

司徒星悠:“两边都在跳。”

小玥儿:“啊!”

司徒星悠奶声奶气地答:“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日夕阳漫天,晚景堪称一绝,小圣医女们陆陆续续被自个儿教母接走,到后来,只剩下司徒星悠自己以及长老谢梨,小小肉团子垂头丧气地对老师道:“谢长老,娘亲……娘亲可能没那么爱我了。”

“小星悠,其实……”其中内情,谢梨已得了消息,正准备告诉小家伙,但却听见一声低沉且冰冷的男声道:“打扰了,我来接星悠。”

谢梨抬起身来,和司徒星悠同时望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司徒夜,星悠的父亲。”司徒夜言简意赅,“我来接她。”

谢梨被司徒夜身上冷凛的气息给镇住,只下意识点点头表示同意,倒是司徒星悠小盆友,自出生就待在圣医岛上,所见所接触之人皆为女子,从未见过男人,吓得一把抱住谢梨的腿,大叫:“怪物啊!怪物啊!谢长老快救小心哟。”

守在屋外的杨平与司月等西戎军士一听,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们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竟被自己女儿称为“怪物”。

司徒星悠可是使足了吃奶的劲儿抱大腿,仍被司徒夜躬身轻轻一薅就滚进了她爹怀里,“娘亲在外面,乖乖跟爹爹出去。”司徒夜直起腰,轻声安慰,声音不再冰冷,透着暖意。

司徒星悠一听“娘亲在外面”心里安定了些,但仍一边扑腾一边振着奶萌的嗓子高喊:“娘亲,小心哟怕怕,小心哟被抢了,‘爹爹’是什么物种啊!小心呦被怪物爹爹给抢啦!快来救我!”

众军士见司徒夜抱着挣扎不已的女儿出来,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倒是尹秋水赶紧跑上前去,伸手要抱女儿,司徒夜笑道:“不行,我得和她好好谈谈关于‘爹爹’是什么物种这件事。”

……

谢梨瞧着一家人离去的背影,暗叹:“太可怕了,柒月这么甜美的人怎么会嫁给那大冰块的!小星悠惨了。”

司徒星悠的挣扎纯属徒劳,空气潮湿柔软,尹秋水静静跟在父女俩身后,小女孩乖乖地将头倚在父亲肩头,闹腾了一小会儿的她,忍不住张开嘴打了一个香香的、小小的哈欠,头一歪,闭眼睡了过去。“怪物爹爹”身上的气息虽然陌生但却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跟靠在娘亲身上一样的安闲而舒适。

待女儿睡熟,司徒夜放缓脚步等尹秋水走到自己身旁,笑道:“小团子还挺闹腾。”

尹秋水眼睛有些湿润,自她诞下司徒星悠,从未想过她们一家三口尚有团圆相聚之日。司徒夜腾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从此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

司徒星悠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枕着自己可爱的小睡枕,盖着自己可爱轻软的小丝被,眨巴了几下眼,她想起此前明明伏在“怪物爹爹”肩头哭闹,怎地一下就回到自家床上了?“嗖嗖嗖”撑起小胳膊将床帏掀开一条小缝隙,利落地伸展小胖腿溜下床,鼻尖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小家伙“哧溜”一声向饭厅蹿去。

饭厅小巧,素雅整洁,一如尹秋水本人。司徒星悠却被眼前所见给惊呆了,她家可爱的小饭桌,她家可爱的小木凳,已经被“怪物爹爹”给占去了一大半,她的好娘亲,正在往“怪物爹爹”的碗里夹菜,饭好了,却没有人叫她,连锦姨都不见了……

“娘亲”司徒星悠眼含热泪充满愤懑且委屈地呐喊,迈开莲藕般的小玉腿往尹秋水身边跑过去,然而,她连娘亲的边都没挨上,就被一只长臂给伸手刨进怀里,还被粗糙的脸颊给蹭了蹭,司徒星悠奋力挣扎着,“娘亲,小心哟要娘亲抱抱。”

“爹爹抱,小奶黄包。”司徒夜全然不顾女儿的反抗,把小家伙抱上自己的膝盖。

“我,我是小心哟,不是小奶房包。”小小孩童仍旧有些吐词不清。

司徒夜低沉一笑,女儿一身嫩黄色衣衫,白净粉嫩的脸,琥珀色的双眸琥珀色的小卷发扎成丸子头,可爱极了,比妹妹司徒陌幼时还要好看几分。

“小心哟要娘亲抱抱,小心哟饿饿,要娘亲喂饭饭。“司徒星悠非常委屈,娘亲怎么可以喂除了她以外的人。

“娘亲累了,爹爹抱,爹爹喂你。”司徒夜不想累着尹秋水,这一桌饭菜可是老婆亲自下厨做的,老婆肯定累啊!

司徒星悠小嘴一撇,小小肉团子知道凭自己那么弱小的身躯挣扎不出“怪物爹爹”的怀抱,索性对着母亲撒娇:“小心哟要娘亲喂,小心哟只要娘亲喂。”

尹秋水瞧出女儿对老公的生疏,点点头,温柔地比划道:“娘亲喂你吃饭,娘亲去取小星悠的碗筷来,好不好?但是,小星悠得乖乖呆在爹爹怀里喔!”

司徒星悠点点头,她虽幼小却也瞧出娘亲对“怪物爹爹”很是喜欢,都亲自喂饭了,能不喜欢么!

果然,司徒星悠虽然享受到了温柔如常的母爱,但司徒夜同样享受到了妻子的关心,父女俩你一口我一口抢着等尹秋水喂饭,一顿饭折腾了好一阵子,尹秋水一口也没吃到。

还好夏季天热,饭菜依旧温热,父女俩闹腾了一阵,还是司徒夜有眼力见儿,一手抱着“奶黄包”一手举起筷子投喂老婆,司徒星悠眼睁睁看着“怪物爹爹”对娘亲搂搂抱抱,非常不爽,非常生气,她的娘亲不是只有她才能抱抱的么!

收拾清洗碗筷的事儿轮到了——司徒夜身上。司徒星悠总算逮到了和自个儿娘亲贴贴的机会,贴贴蹭蹭了好一阵子,司徒星悠感觉娘亲已经被自己的可爱给完全萌化,奶声奶气道:“娘亲,你以后不要喂怪物爹爹吃饭,小心哟不喜欢,娘亲是小心哟的娘亲,只能喂小心哟。”

尹秋水失笑,摆摆手,“是爹爹,不是怪物。”

司徒星悠撇了撇小嘴:“娘亲很喜欢爹爹么?”

尹秋水点头。

司徒星悠:“娘亲喜欢爹爹还是小心哟。”

尹秋水:“都喜欢。”

司徒星悠小嘴一嘟,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娘亲肯定更喜欢小心哟,对吧?”小家伙满怀希翼地问。

“当然更喜欢爹爹一些。”答话的是重进饭厅的司徒夜。

“娘亲……”司徒星悠抱住尹秋水脖颈撒娇。

司徒夜一个箭步上去将她刨出来,塞进自己怀里:“乖女儿,咱俩出去好好谈谈!”转头对老婆道:“宝贝儿你歇会儿,我带小团子去溜溜。”

尹秋水点头,心道:“是得好好聊聊,果然是父女,占有欲一样强。”

“我是小心呦,不叫小团子。”司徒星悠睁圆眼瞪着自己亲爹。

木屋外桃树下,桃花早已开尽,一些粉色的果子挂在丛丛的绿叶间,司徒星悠被她爹放在树下,圈在怀里,一大一小对视着。司徒夜瞧着女儿奶凶奶凶的样子,轻笑出声,“小团子,我们应该好好认识一下。司徒星悠,你好,我叫司徒夜,你的父亲。”

“我是小心哟”小奶团子又凶巴巴地强调了一遍,结果被司徒夜轻轻刮了一下鼻子,“星悠是你的名,司徒是你的姓。”

“西图?我的姓?”小小孩童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不错,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姓名,你也有,你是我的女儿,司徒星悠。”司徒夜捏了捏女儿的丸子头。

“娘亲呢?娘亲姓什么?“司徒星悠好奇地问。

“尹,娘亲姓尹,娘亲有一个很美的名字——秋水,尹秋水,你的娘亲全名叫尹秋水。”提及爱妻的名字,司徒夜语声不自觉放得轻柔了些。

“一抽水,是很好听”小家伙点点头,接着好奇地问“那为什么大家都叫娘亲柒月?是因为娘亲出生在柒月么?”

不等司徒夜回答,小糯米团子自顾自地点点头:“嗯哪,一定是这样的。娘亲说小心哟出生在有心心(星星)的夜晚,所以有个心(星)字。啊!爹爹名字中有个夜字,爹爹出生在夜晚,对吗?”

“小星悠很聪明,不过柒月这个名字,是一段传奇的经历,待小星悠大些了,爹爹再讲给你听,好不好?”司徒夜一想到这些年尹秋水曾受到的磨难,所经历的产痛,远离家人的凄凉,心中酸楚,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在尹秋水面前尚能控制,如今对着娇俏可爱的女儿,却无法抑制。

血浓于水,父女天性,司徒星悠虽有些气恼爹爹分走了娘亲的爱,但不知为何爹爹伤心她也不开心,伸出小小的双臂,抱住司徒夜的脖子,又将粉嫩的脸颊贴住那拥有如石像般坚韧线条的面庞,奶萌奶萌地安慰:“爹爹不哭,爹爹不哭,小心哟会很爱爹爹的,小心哟会保护爹爹的。”这话她倒是跟着娘亲和锦姨学的,每逢她受了委屈或不开心,她们总是这样抱抱她,安慰她。

司徒夜心中一片柔软,忍住泪,笑道:“乖孩子,想玩什么?爹爹陪你!”抱起女儿起身,又蹭了蹭女儿的粉颊。已经长出的短短胡须刺得司徒星悠痒痒,小女娃忍不住呵呵直笑,“萤火虫,我们比赛抓莹火虫,好不好!小心哟去拿瓶子,娘亲也来。”

司徒夜抱着女儿进屋,尹秋水在屋内早已听见父女俩的对话,取来三个带着纱盖的玻璃瓶子,递给司徒夜和女儿各一个,司徒星悠很得意地提起玻璃罐子,“小心哟的专属贫贫(瓶瓶),上面有心心(星星)包(标)。”

夏夜萤火虫飞舞,海风清凉湿润,以司徒夜与尹秋水的功力,自然能捉到许多,但捉得最多的,却是司徒星悠,小小的玻璃罐已经被萤火虫点亮如小太阳,司徒夜和尹秋水的罐子里不过寥寥十余只,小小女孩很开心,“爹爹和娘亲很爱小心哟,帮小心哟抓了好多只,小心哟的贫(瓶)子里装了好多好多的爱。”捉得累了,三人索性将瓶子放在一处,“一二三”一起打开,萤火虫争先恐后地飞出,司徒夜调好气息轻轻一拂,飞翔的萤火虫形成了一道爱心,司徒星悠拍手道:“哇,好美啊,爹爹好厉害,爹爹可以画出心啊!”

司徒夜心中只觉无限欢喜,女儿这一句称赞,远胜过他在任何一场战役中取胜的喜悦,情不自禁牵起尹秋水的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尹秋水展颜一笑,眉眼皆温柔。司徒星悠恰巧看见这一幕,拍着小手道:“爹爹爱小心哟,爹爹爱娘亲。”随即小胳膊往空中一挥,也画了一个爱心,同时扭着小屁屁眨着眼睛甜甜地说:“爱你们。”

尹秋水微侧扭头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司徒夜脸颊,朝女儿眨了眨眼,司徒星悠笑得更开心,“娘亲爱小心哟,娘亲爱爹爹。”

司徒夜将糯米团子抱起,夫妻俩相视一笑,同时埋首各自亲了一下女儿的脸颊……

不远处,司月对立于一旁的锦儿感叹:“都多久没瞧见殿下如此开心,自打王妃失踪之后,殿下的脸时常阴沉着。”

锦儿笑道:“夫人思念秦王殿下,如今总算一家团聚,”她随手指了指门前挂满风铃的两棵树,“此前,奴婢一直不知夫人那风铃串下的夜字是何意义,如今总算明白了。”

司月瞧了几眼锦儿,夜色掩盖住他脸上的红晕,“锦儿姑娘也很好,这些年王妃与郡主多亏有你照顾。”

锦儿垂首道:“是夫人不嫌弃,夫人待锦儿极好,情同姐妹。”

司月点头,“王妃心地善良,锦儿姑娘也是心善之人。”随口又问:“不知锦儿姑娘是哪里人?”

原本平常的闲聊问话,岂知锦儿瘦小的身躯微微一抖,脸色煞白,头垂得更低,呐呐道:“锦儿出身寒微,自幼成为孤儿,已经……早已忘了自己故乡在何处。”说毕,踉踉跄跄转身回房。

留下司月木立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一句平平常常的问话,怎么就把姑娘给吓跑了?他素来不善与女子交流,但……但……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杨平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大大咧咧道:“怎么?人姑娘不理你,伤心失望啦?”

司月闷声道:“别胡说。”

杨平调侃道:“司月,你八成是看上那姑娘啦!就我看,你和那谁,今日所说的话比和别的姑娘一年讲的话都多。”

司月正色道:“锦儿姑娘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心地善良。也许我刚刚的话,让她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杨平:“你若喜欢,我查查她的底细。”

司月忙道:“不用。别吓着人家姑娘。”

杨平道:“司月,我警告你啊,在大哥我没摸清楚锦儿的来历之前,千万别爱上她。锦儿虽说服侍了王妃几年,但毕竟不同孙嬷嬷与秋云,来历不明,万一牵扯上了,麻烦大了,引火烧身。毕竟咱们是王爷身边的人,规矩你懂的。”司徒夜早已让杨平去调查锦儿身世。

远远的,圣女瞧着尹秋水一家团聚,默然无语。一旁的安然道:“柒月虽性子活泼淡然,但自来了圣医岛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欢欣。”

圣女依旧语气淡然,表情也淡然:“怎么,想替她求情?”

安然犹豫了一下,坦然道:“或许,该给柒月一个选择的权利。”

圣女秀眉微抬:“传消息给柒月,明日早膳后来见我,只她一人来,不许带司徒夜。”

圣女的住所在整座海岛的中心,也在整座海岛的最高处。圣女也是整个海岛上最清醒的人。一个不为任何感情所困扰的人,必定是一个内心强大且坚韧的人,圣女就是这样的人。

尹秋水此时还沉浸在与司徒夜相聚的甜蜜之中,“很多事明天再去想,至少现在我要开开心心地过。”她告诉自己。

到了该休息的点儿,司徒夜陪着已沐浴完的女儿,司徒星悠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两圈,甜甜糯糯地对自个儿父亲道:“爹爹,你会祈祷吗?小心哟很会祈祷,而且小心哟每次祈祷都很灵验,很快就能实现。”

司徒夜道:“哦?是吗?”

司徒星悠使劲点头:“真的真的,很灵验的。爹爹一定要很认真地听小心哟的祈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