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凌清华起身朝外走了几步，站在门外，回头看她：
“现在妈妈躲在门后面，不苦看不到妈妈了，但是妈妈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看着不苦，是不是还是和不苦在一起呢？”
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点头：“妈妈和不苦都在这里，在一起。”
“如果妈妈不在这里呢？比如说，不苦生病了待在房间里，妈妈去泽芜姐姐给不苦看病，那么妈妈和不苦有没有在一起呢？”
小姑娘立即摇头：“妈妈走了，没有在一起。”
“但是，妈妈是为了给不苦看病才离开不苦的啊，妈妈满心都是不苦宝贝，妈妈想要不苦宝贝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妈妈没有离开不苦啊。”
小姑娘静静的望着凌清华，面上看起来有些犹豫，有些挣扎，小嘴努动了几下，最后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弱弱提道：
“可是......妈妈买菜择菜的时候，不苦也一直在身边啊......妈妈生病的时候，不苦也在妈妈身边......不苦很乖的，不苦会打水，会洗漱，会找护士姐姐买饭......不苦不要离开妈妈......”
凌清华听着，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小姑娘很聪明，听得懂她说话，也会举一反三。明明是该穿着公主裙的年纪，却不得已学会了那么多的事情。
看得出来，她很依赖她的妈妈。
但是，凌清华有些苦恼，她毕竟是有家室的人，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这孩子还是把她认为花辞，还是这么难以离开她......
“妈妈......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吗？”
忽而一句软糯哭腔，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前，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那小心翼翼的眼神瞧着令人心疼：
“妈妈带着不苦一起走......好不好？”
“不苦，这里才是你的家。”凌清华狠了狠心，蹲下来看着小姑娘，轻柔的嗓音立即让小姑娘落了几滴宝贝珠子：
“有妈妈在的地方，才是家......不苦不要、不要、呜呜呜不要待在这里......
“不苦想要和妈妈一起走，妈妈不要抛下不苦好不好......呜呜呜......”
小姑娘越哭越委屈，身子一颤一颤的，声音一抽一抽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凌清华怎么擦也擦不完，最后只得伸手抱住小姑娘哭颤的身子，一下一下的安慰着......
晚间的时候，花泽芜一脸震惊道——
“什么？！你要带她走？！”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凌清华摇摇头，叹息一声，“这孩子聪明的很，我本想一点一点的引导她，告诉她妈妈会在天上一直看着她。但是这孩子......这孩子居然拿话堵我。我现在都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花辞，还是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妈妈。我又不敢去验证......”
“什么？！你怀疑她——”
“先别激动，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怀疑罢了。”凌清华揉揉脑袋，她可能是她太过想当然，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有多大可能会故意引起她的恻隐心呢？
“但是，她这样聪明的孩子，如果再继续孤僻下去，我担心她的聪明会被埋没，或者更可怕的会......”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把她带走之后，可能更加难控。”花泽芜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至少她能听得进去我的话，我还能有机会教教她。”两岁到五岁，在启蒙教育的最佳年龄里，她却是整整三年的空窗期。若是继续留在这里......
凌清华看着为了讨好她而一个劲儿的擦窗户擦地板忙得不可开交的小姑娘，复杂的叹息一声：
“在这里，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花泽芜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你要知道，她是花家人，你是外人，花家不可能同意花家血脉跟着一个外人出去。”
这点也正是凌清华所担心的，她问道：“没有先例吗？或者类似的情况？”
“她妈妈就是一个先例，导致族里规矩又严了不少。姑娘们谈的每一个男朋友女朋友，祖宗十八代都得被查个底朝天。”
身穷心穷的不要、祖辈犯罪的不要、文化程度太低的不要、感情史太复杂的不要、有失信失德记录的不要......花泽芜撇撇嘴，花辞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反面教材。族里的姑娘们可不敢再随便谈外男了。
“......等等，还有女朋友？”凌清华惊愕道。
“取向嘛，不也尽然都是异性。族里还是很包容的，不过为了防止血脉掺杂，生孩子时只能用本族姑娘的卵子。”
其实更多的会选择丁克。族里女人多，孩子自然也多。传宗接代一事，只要一房里面有一个女儿延续就行了。所以对于子嗣方面，就是全凭自愿，就算有一半的姑娘都不生，下一辈的后代也不会少到哪去。
凌清华惊呆了。
不过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这样一说，即便花苦离开花家，花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
“是啊，花苦的母亲花辞当初自请出族，族里就已经把她除名了。如今的花苦是记在花辞姐姐名下，但是人已经有两个女儿了，所以花苦存在与否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讲到这里，花泽芜提醒道：
“其实当初花苦也有很多人想要收养，都是同宗同脉的嘛，收养了就是亲女儿。但是花苦不愿意，几次被带到新家又跑回来，人家给她送的饭也不吃，做的衣服也不穿，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提收养花苦了。”
凌清华听着，缓缓吐出一句：“所以我还是有优势的。”
花泽芜呛了一口水：“你还是要收养她？族里不会同意的！”
花家是不会允许家族血脉流落在外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当初花辞才会舍了命，让花苦变成流落在外的花家女，所以花家才能无视花辞已经出族的事实，将花苦领回。
“不，她们会同意的。”
凌清华看着花苦忙活的身影，目光逐渐坚定。
“......？”
第二天一大早，花泽芜就被一道消息砸晕——
“什么？！凌清华去找长辈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