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随后又和白猿分了烤肉。
那白猿吃得津津有味,秦川倒是给激发食欲,一人一兽,可谓大快朵颐,吃得痛快。
这荒野无人之地,自不必收拾残局。
秦川忽地心中一动,听到一阵细不可闻的琴声。
若非他天视地听之能,根本不可能听到。
秦川心下好奇。
昆仑山广大,他根本不知此时到了何处何地,正好顺着琴声方向去打听一二。
他拍了拍白猿,示意让它跟着。
白猿吃了秦川的烤肉,实是欢喜不已,倒也紧随其后。
它也不知是什么天地异种,秦川虽是平常走路,它也跟得上来。
秦川步出半里地,来到一处山坳。
但见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实是一处想象不到的世外桃源。
而琴声也近在十余丈。
那琴声如江水东流,天地辽阔,秦川听得入神,只觉心旷神怡,不枉到此。
忽然间,天上云层散去,现出万丈红光,为霞满天。
琴声随即响彻山坳,绕转山头,清音回响深壑,几复承转,忽高忽低,于一派寂寞中逸兴遄飞,现出十分潇洒放达来。
“可惜有琴无歌,终为不美。”秦川不禁悠悠道,随即放声高歌:
“无利无名,无荣无辱,无烦无恼。夜灯前、独歌独酌,独吟独笑。况值群山初雪满,又兼明月交光好。便假饶百岁拟如何,从他老。
知富贵,谁能保。知功业,何时了。算箪瓢金玉,所争多少。一瞬光阴何足道,便思行乐常不早。待春来携酒殢(tì,缱绻、沉醉的意思)东风,眠芳草。”
一首宋人张昪的满江红歌罢,弹琴之人不由长叹:“一瞬光阴何足道,便思行乐常不早……”
他回首朝秦川看过去。
秦川才见得他真容。
其人长脸深目,瘦骨棱棱,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
“在下秦川,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那人听得秦川的歌声,本就很是高兴,见秦川礼貌相询,笑道:“我的名字,就在阁下刚才的歌声里,我也跟着念过。”
秦川心思一动,道:“原来是昆仑三圣何足道先生,早听内子说过你的大名,久仰久仰。”
何足道不由意外,问道:“不知阁下的夫人是谁?鄙人甚少下昆仑山,不记得认识什么女子。”
秦川微笑:“内子姓郭,名,襄。”
何足道禁不住一怔,喃喃道:“郭姑娘竟嫁人了吗?”
他神情怅惘,仿佛不敢置信。
秦川:“内子如今事务繁忙,我们尚未举行婚事,料来也不远了。我生性不喜热闹,不过若是何先生届时愿意来贺,在下自是不胜之喜。”
何足道叹了口气:“会来的,会来的。郭姑娘嫁人,我怎能不去呢。”
他又抚摸琴弦,谈了一首琴曲。
秦川随口顺着琴音附和,“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勿谖……”
何足道神色半是欣喜半是惆怅。
原来这首曲子出自诗经,唤作“考槃”。
乃是一首隐士之歌,说大丈夫在山涧之间游荡,独往独来,虽寂寞无侣,容色憔悴,但志向高洁,永不改变。
当年在少室山,郭襄曾谈过这曲子,说中他的心事。
没想到今日他弹这首曲子,秦川竟能知晓。
不知是郭襄跟秦川说过,还是秦川博学。
若是前者,说明郭襄还记得当年的事。若是后者,他为郭襄欣喜,也心里怅惘。
本来是他先认识郭襄的啊。
秦川见状,倒是没有继续留下来和何足道攀谈,只是继续歌道:“考檗在陆,硕人之轴,独寐独宿,永矢勿告。”
随即带着白猿出了山坳。他既知这里是昆仑三圣何足道的地盘,便清楚距离明教总坛光明顶想来不远了。
至于何足道,他们本是江湖人相交,即使有点缘分,那也是如过眼云烟,风萍聚散,不着痕迹。
另一边,何足道见秦川飘然而来,飘然而去,心下也大为感怀,只觉得这人来去自如,颇合他的脾性。
郭襄嫁给他,倒是令他有些安慰。
随即他认出跟随秦川的白猿,蓦然觉得有些眼熟,心思回转,“似乎是当初要我传信少室山那位身边的猿猴,只是它以前是黑色的毛发,现今怎么变白了?”
何足道心下难解,见秦川离去,自也不好追上去贸然多问。
他这些年倒也招了好几个弟子,开创昆仑派,倒是可以打听一下秦川究竟是什么人,与郭姑娘大约何日举办婚事。
即使到时候秦川没有请帖过来,他也打算奉上一份重礼过去。
…
…
秦川没有先上光明顶,而是来到一座山庄。
原来朱猛一路疾驰,来得比他快,又调集人力物力,于半月内建成一座山庄。
当然,这山庄本就是一富商的别业,朱猛只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修整扩建。
“四季山庄”四个大字由秦川挥墨落笔。
秦川又看向朱猛:“你说明教发生了一场叛乱,原本的教主被赶下去,新上任了一个教主?”
朱猛:“正是。而且这人来历神秘得紧,好似凭空冒出来一般。自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狂妄得不可一世。”
秦川:“倒是好大的口气。我本以为上光明顶,取走乾坤大挪移,乃是顺理成章的事。现下倒是平添一分波折。不过,这很有趣。”
朱猛笑道:“公子爷力挫思汉飞、蒙赤行两大绝世高手,早已威震中外,这什么东方不败,自不是公子爷的对手。”
秦川:“话是这样说,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总得了解一下他的武功路数。”
朱猛点了点头,道:“属下倒是没打探出来多少,只因为那东方不败上了光明顶,夺取明教教主之位,无人是一招之敌。不过那原来的教主听说没有和东方不败交手,而是中了毒药。”
秦川:“听说明教有左右光明使、四大法王、五散人,这些人有些能耐,和东方不败交手了吗?还是一并中了毒?”
朱猛:“都交过手,皆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有意思,你替我送一份贺礼上光明顶,看他如何回我。”
秦川就着剩余的墨水,写了一页笺纸,着朱猛送上光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