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混日子一样的在秦国溜须拍马、左右逢源的讨生活,时间一晃,两个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虽然我是阴阳家的弟子,但是在这种神神鬼鬼的地方呆久了之后我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些所谓的神迹。绝大部分的弟子都明白一个道理:戏法是假的。就像现代的魔术一样,戏法只是一种表演艺术。只是表演戏法的人身上如果有武功,真的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所以初入门的弟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悟道,然后练习内功,最后利用家族内高超的骗术去欺骗秦始皇。
问题来了,如果没有仙法,哪里来的麒麟?麒麟不是神兽么?其实麒麟像龙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是附着在人的生活中,属于守护神兽的一种。必要时候,也可以在守护者面前现身,是阴间的东西。仙法也是存在的,但是前提是你要飞升成仙后,才会拥有仙法。像敦煌莫高窟里的飞天神女,或者吕洞宾何仙姑这样得道飞升的仙人,就有仙法。但是,飞升后的仙人一般情况下不会留在人间变戏法挣钱,因为仙人辟谷后不食五谷,不需要钱,所以不会留在人间玩耍,而是会去仙界玩耍。变戏法的一般情况下都不是仙人,而是神棍。修为浅薄,无法飞升,只好用这种招摇撞骗的方式求生存。不过当神棍也没什么丢人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给人群带来欢乐。让人们对神迹产生想象,让人们死气沉沉生活重新焕发生机,产生追求。如果能够让人眼前一亮,那么这段戏法表演就是艺术。一个人将自己的生活过的美,像诗一样。还是过的丑,像屎一样……不管怎样,反正一辈子也就那么过去了。回望自己的一生,有没有后悔自己生命如此糜烂?说实话,过分丑陋不如不存在。然而很多人陷在肮脏的故事情节里面,身不由己,自己根本无力更改。
至少作为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已经不能够与世俗同流合污了。否则一个神棍太普通,那是肯定无法哗众取宠的。当神棍最重要的首先是气质。所以阴阳家的弟子,自然是要帅气,或者美貌的。这样才具有所谓的仙风道骨。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从出生到死亡,每个人的生命都像一部小说。不过是一个朝代的一个阶段,宏观的格局太大,而且也不关我的事情。反正穿越来到秦朝后,我也只是一个农民。只是运气比别的农民好一些,勉强还活着,没有死在战火和饥荒之中。
身为阴阳家最底层的普通弟子。我学戏法的同时,自然要想办法去挣一些生活费。幸好有容身之地和足够的时间,所以我开始利用休息的时间,在宿舍旁边的一块荒废的地上种地瓜,这块地以前是用来种花草美化殿内的环境,后来荒废了。而我种地瓜,是为了地瓜的地瓜粉。地瓜成熟后,我可以将地瓜粉做成钵仔糕,拿到集市上去售卖换成钱。我在现代曾看过的一些如何制作美食的小视频,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后来,我在街边卖钵仔糕的时候,又遇到一些坏人走过来故意为难我,骂我。这些人说我做的钵仔糕看着恶心,吃着更难吃。我还没有习惯这种欺负,所以我抬头,反唇相讥道:“你还是人吗?还是畜牲?”
“哗啦”一声,我的摊子被人一脚掀翻,同时狠狠一脚踹了过来,踹向我的心窝,把我踹翻在地。踢翻我摊子的人还在笑,对我说:“我弄死你,你又能把我怎样?”我简直难以相信对方的所做所为,我的心一狠,给身边的伙伴使了一个眼色。伙伴立刻离开了现场,去调查对方的背景。
我也立刻换了一种态度,卑躬屈膝的跪地求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我尽量压住火气,楚楚可怜的问道:“是哪家的公子呀?”
得罪了人,我自然是要去赔罪的。对方洋洋得意,自报家门道:“本少爷就是蛤蟆岭威山王的猪彘也!”
“原来是猪少爷啊。”我嘀咕着,反而不怕了。知道秦朝接下来历史走向的我,现在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弄死渺小的他,不急。我不急不慢的收拾完东西后,转身就走。
回到宿舍,还是忍不住生气。不过我知道蚍蜉难以撼树,螳臂无法挡车的道理。所以我的泪水只能流在心里。因为我心里清楚,自己肯定赢不了猪少爷。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能赢猪少爷的人。
缓了缓情绪,我揉了揉太阳穴,倒头躺下休息。能赢猪的人,是谁呢?谁有本事可以杀了这只猪呢?我又该做些什么?
对了!我的双眼突然睁开,有能力做掉这只猪的人,可以是秦朝丞相李斯!可以是赵高!还可以是吕不韦!任何人都可以!
后来,我一边等待时机报仇雪恨,一边开始种菜,并且尝试去卖菜。这样就不会被人掀摊子了。只是卖菜赚的太少了,一般情况下,味道好吃的菜,才好卖。比如番茄、四季豆、豌豆、芋头、笋子蘑菇一类的蔬果,因为味道好,所以比较好卖。味道一般的菜,像小白菜、油菜、苦瓜之类的,销售结果就很一般了。
在卖菜的日子里,我的心情渐渐变得和缓,没有那么生气。
一天,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竟然一口气把我菜摊子上的菜全部买了。我敏锐发觉不对劲。抬头望着他。
男人对我低声细语道:“猪彘少爷的朋友刘鹏少爷很欣赏你,这些钱是他赏你的,不用找了。”
我和猪彘少爷之前明明踢摊毁货之仇。而且,刘鹏少爷是猪彘少爷的好朋友、好哥们,为什么要给我钱呢?接过钱袋子的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过来刘鹏少爷为什么会欣赏我。
他讨厌猪彘,两个人面和心不和,甚至……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所以,猪彘讨厌的人,他理所当然会非常喜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仇敌,猪彘也一样。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有钱了。我也不伪装自己贪财的本性,直接拉开袋子看里面装了多少钱,又数了一遍。
两倍!刘鹏少爷竟然花了两倍的钱,把我菜摊子上的菜全部买下来了!
这样,我就有足够的钱去买表演行为艺术时,需要用到的国画颜料、笔墨纸砚、还有化妆用的胭脂水粉、新衣服了。不过,还是先秋冬季节的蔬菜种子买好更重要。或者,试着在宿舍外的星官殿内偏僻的角落,偷偷搭个猪圈,再养几头猪?养大后拿去售卖?
看见我在思考问题。睡上铺的李雨柔问道:“每天我们在书画长廊里练习十幅色彩画的时候,我都没有看见你的人影。王桂芬,练气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
我冷淡回答道:“我不用继续画了,因为我已经悟道了。现在我的体内已经有了一丝气息。”
“什么?!”李雨柔不敢置信,她练了那么久,都没有成功悟道。我居然这么容易就与天地通灵了。良久,李雨柔才反应过来。她道:“王桂芬,你在骗人吧?”
我当然没有骗人。穿越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具肉身里有一丝内力,虽然很细微,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但是这丝气息确实是存在的。
“那么恭喜你了,你现在可以不需要继续用画笔去感知天地万物,世间的风景人畜,想方设法的与大自然中的混沌二气通灵了。”李雨柔温和的声音恭喜道:“王桂芬,你现在终于可以练武功了。”
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我心想:悟道的人很多,最后还不是该干嘛的去干嘛了?不过……
我心里沾沾自喜的想:我现在也算一个要走江湖路的武林中人了。
就在这种平淡的生活中,我渐渐忘记了自己是现代人穿越而来,这样一件小事情。似乎,我真的是这个时代的百姓。
因为悟道后,我的体内有了内力。所以我在家族中的地位终于高了一级。我从第十八层的入门弟子,飞跃了一个层级,成了第十七层的修炼弟子。后来,我拿到了象征自己身份的青玉石牌,然后被第一层内长老级别的师兄师姐,分配到了关压秦朝重型犯的监狱外面,和其他弟子一起负责看押。
这算是有了事情可以去做。
透过石窗的缝隙,我望向里面蓬头垢面的犯人。我此生……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
见我站在哪里犯花痴出了神,另一个负责看押的弟子连忙用剑柄把我赶开,同时呵斥道:“快离窗户远点!这个犯人非常危险!”
我回过神来,好奇道:“这么厚的铁石窗户,我就看一眼里面,难不成眼睛还会瞎么?大惊小怪的。”
“他是楚国人。秦灭楚国的时候,秦军在他手上……吃了可不止一场败仗,死伤惨重。因为这个人,秦军差点儿无法灭掉楚国。幸好……楚王并不信任他,中了我们的离间计,此人现在才会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但是现在我看到他的影子,仍然感到闻风丧胆。”弟子解释道:“而且,秦国的山影公主似乎看上他了,想招揽他当驸马。否则,这人现在已经死了。”
我心想,这人难不成是项羽。不对,这个时候的项羽还是一个小孩儿,还没长大。那么,我大胆猜测的问道:“他是不是楚国的春申君?”
“春申逃跑了,秦军还没有抓住。”看押的弟子解释道:“楚国子弟多才俊,这个人叫冷米乐,是一个少年才俊。”
“他叫冷米乐?!”我震惊道:“天啊!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名字啊?!冷米乐?!”
最重要的是,史书上并没有记载楚国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难道我穿越到一个架空的朝代了么?!
我缓了缓情绪,指着窗户里面好奇问道:“那么,冷米乐他是答应当公主的驸马,还是没有答应呢?”
弟子回答道:“我想他是答应了,毕竟这么好的事情……谁又会真的拒绝呢?不过,冷米乐在楚国当臣子的时候,曾有一个青楼妓馆的女友,叫什么…红姨。后来,他人被抓住了,成了秦国的囚犯。他的女友现在也人间蒸发、不知所踪。他没有答应山影公主,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想着他的女友红姨。”
“红姨?”我思考道:“这样的世道,会不会已经死了?”
“…说不定……”我身边看押囚犯的弟子回答道:“不过青楼伎馆的伎女和落难的公子王孙,这种故事世上发生的太多了,一点儿也不稀奇。所以我觉得他会答应。”
算了,这人长得再帅也和我没关系。说不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专门欺骗弱智少女的东西呢?而且,我想起王飞龙曾经告诉过我,男女之间并不存在爱情这种东西。并没有谁离不开谁深情,只有拿爱情去做文章的算计。所以,冷米乐现在肯定在骗人咯!所有不情愿,肯定都是装的咯!我也不去揭穿人家想当驸马的真实心思,毕竟步步为营了这么久,也不容易。而且,整天站在这石头监狱外面看押犯人,真感到心累。我还是想想怎么偷懒耍滑,离开监狱门口,到处溜达、四处去耍比较好。
终于等到下班的时间,我快乐的往宿舍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就看见门口站了三个女人两个男人。站在最中间的,竟然是吴琴!
看来我消失的这几个月里,吴琴一直在四处寻找我。我和吴琴一见面,吴琴就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王桂芬!你这个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来人,给我打!打到她听话为止。”吴琴吩咐身边的男人,指着我的鼻子命令道。
“是,小姐。”打手男人抡起袖子,扯住我的头发,竟然当街给了我一顿暴打。路过的人纷纷来围观,都以为我是背信弃义,或者是一个偷了主子东西的小偷。
“对于不听话的狗奴才,我有的是法子让她听话。”吴琴望着我狼狈的样子,得意洋洋道:“驯服烈马,一是铁锤,二是铁鞭,三是匕首。现在已经铁鞭加身了,王桂芬,我看你还敢不敢忤逆我的命令!”
是啊,马上就是匕首了,天雷滚滚我好怕怕,劈得我浑身掉渣渣……,我心里冷笑:现在都当街教训我了,竟然还想着让我这种怀恨在心的人帮助她,简直是在做梦!真不怕我伺机反扑,反咬一口么?
我安静跪下身,轻描淡写道:“小姐做的对,是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么,小姐什么时候带我回吴府呢?”
吴琴望着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时兴起,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现在吴琴也不敢让我代替她的位置去攀龙附凤、狸猫换太子、李代桃僵了。她怕我得势之后会反戈一击,灭了吴家满门。吴琴只好望着我,气急败坏道:“做你妈的春秋大梦,你这种背信弃义的贱奴,竟然还想回吴府做事,我们可不敢用你。”吴琴吩咐左右,厉声道:“我们走!”
不敢,这是真心话。我也相信她不敢。我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往宿舍楼里走去。恶人自有天收。如果吴琴落到胡亥这种残暴疯狂的人手上,她别想活。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史书记载:扶苏仁义,胡亥残暴。当时我以为好人应该活,坏人应该死。现在我却改变想法了。扶苏仁义也好,胡亥残暴也好,无论好坏,都有存在的理由。没有谁真的该死,因为在这个环境里有这个人存在,也许就是合理的。不然,像吴琴这种坏女人,谁去收拾呢?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吴琴是决定放过我了。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去监狱门口站岗。突然听到一声大吼:“快追!冷米乐越狱了!”
我不用去追犯人了,我这张鼻青脸肿的脸已经可以交差了。所以我躺在地上,假装被人打晕了。
隔了一会儿,所有追赶冷米乐的人又全部回来了。我从地上站起来,假装醒过来了。
“怎么办?上头的人知道后,我们全部会被坑杀!还是趁现在赶快跑吧?!”
上头的人听到消息,也坐不住了,果然来了。
监狱长小心翼翼的对上头的人道:“冷米乐,跑了!”
上头的人雷霆大怒:“把这些看管不力人,全部拖下去,杀了!”
我和所有看守监狱的立刻全部被秦兵包围。幸好我留了一手,因为我是麒麟真身啊,我有钱。所以我用麒麟币去贿赂押解我,准备杀我的几个秦兵道:“这乱世…兵荒马乱的,你们放我走吧。你们放心,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情。”
几个秦兵收了我的钱,挥手就喊我走了,反正这个世道,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过阴阳家现在是不能再回去了,因为我现在已经死了嘛。
回到宿舍,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燕国。李雨柔用好奇的眼神望着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李雨柔问道:“王桂芬,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有重量级的犯人越狱了,我也差点儿就因为渎职,被杀了。”
“那你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因为我……”我冷淡道:“其实已经死了,侥幸,现在才捡回一条命。但是却不能继续留着阴阳家了。李雨柔,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
“好。”李雨柔点头道。
包裹收拾好后,我走出门去,安静的背着包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