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点什么？”
讲题讲到了近傍晚，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做晚饭的时间。
“唔……吉野家的辣白菜……旁边的那家新开的川渝麻辣烫！”
“嗯，走吧，穿厚一点。”
妹妹“呼~欸”地套上一件卫衣，穿上内侧缀有蝴蝶结的白色短袜。林玙披上一件红黑色格子的法兰绒衬衫，接住她的手来到楼下。
临近黄昏，夕阳为小区的颜色抹上了一层蜂蜜。玩耍的孩童们聚在滑梯和健身器材，或是骑着自行车在身边经过。潺潺的流水声中，嶙峋的假山在夕阳下，从顶端流泻出了色泽温暖的喷泉。
“嗒…嗒嗒嗒~”
妹妹踏上淡灰色的路牙石，踩着一双亮面的交叉带圆头皮鞋，伸开手臂，两脚交替，轻盈地走在路牙石上。
“走呀走呀走呀走♪一步一步……”
“怎么这么开心？”
“嗯…因为哥哥，以前很少这个时间带我出来呀。”
“……”
“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学习呀，寒假和周末晚上也要出去打工，走路也很快。”
“啊，是吗？”夕照之下，林玙再次配合着她的步速，放慢了脚步，“嗯，我发现了。”
“嗯，这个月，哥哥周末大部分时间都和我一起呆在家里呢。还请了半个月假，晚上也很少出去了。”
“你喜欢现在这样吗？”
“喜欢呀，如果可以，我想要每次周末都和哥哥一起睡懒觉。”
“你要是想要出去玩，我还可以带你去外边玩哦。”
“……在家里面就很好……”
妹妹慢慢停下了脚步，眼帘缓缓垂下。
“我们可真是绝佳兄妹。”
林玙低下头，轻轻笑着，“过段时间，我说不定还可以休学哦。”
“休学？在家里学习吗？”
“你一点也不惊讶嘛。”
“哥哥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呀。而且在家里面很好啊，我们天天在一起。我也想在家里休学。”
“……那你可能跟我不太一样，你考高中时肯定全科零蛋。”
“没关系吧。”
“嗯？”
“因为哥哥肯定养着我嘛。”
她露出了“唔嘿嘿”的可爱笑容，两边的姬发在暖色的晚风中起起落落。
这种放弃人生，和充满信赖感的言论，可不是一个快要把自己心甜到融化的微笑能带过的……
“啊，哥哥，我要吃这个，还有这个！”
来到麻辣烫店中，妹妹一只手搭在肩头，踮起脚，指着透明的冷藏展示柜里的一种种食材。
“……还要两份伤心凉粉，抖音上说拌上小米辣超级好吃！”
厚切的麻辣牛肉、羊肉卷、鸡胗子“咕噜噜”地滚在红彤彤的汤底，四周升腾起的水蒸气里，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味。
店内的烟火气中，油条段、小玉米、腐竹吸饱了浓郁的汤汁。每当拿起竹签，放入嘴中，便觉得将整个川渝都咽进了肚子。
最后端上的凉粉简直是一个心机婊，粗看上去和普通的凉粉没有什么区别，拌匀一起端上来的瓷碟里的小米辣，咬下嫩滑的一口，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喷出火来。
“唔~凉粉真好吃啊，麻辣烫yyds。”
妹妹吃完了凉粉，满足地走出店门口，上下抚着卫衣里扁平可爱的肚子。
“呼……嗯~”林玙赞同她的言论，她盘子里吃剩下的食材全进了自己的肚子。
“欸？林玙？”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回过头。
“好巧啊。你也来这边逛街吗？”
璨烂的步行街霓虹下，挎着一只浅杏色托特包的慕婧璨烂地笑。
“嗯…嗨。和妹妹来这边吃个饭。”
“欸？这就是你的妹妹吗？唔哇……”
慕婧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白净的手掌撑在膝盖，好奇地打量着妹妹因为吃下凉粉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好可爱好可爱啊。长得好漂亮，发型好精致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唔哇……你是哪里来的街头搭讪者吗？
妹妹抬起头，看了青春靓丽的她一眼，有些害羞地躲进自己的身后。
慕婧将挎包侧了侧，向左歪了歪头，妹妹抱住自己的腰，头紧紧地顶在自己的背上。
“和朋友一起来逛街么？”
林玙看着转来转去的慕婧，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抛出疑问。
“嗯……”慕婧晃了晃手里SONY的卡片相机，薄薄的机身更显胸前的饱满，“来这边新开的奶茶店……排了好久的队。现在正准备去做美甲呢。”
林玙看向她的身后，有两个打扮时尚、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生小声地讨论着，注意到林玙的视线后，扬起手打了个招呼。
林玙也抬了抬手，问向慕婧，“她们是我们学校的吗？”
慕婧有些震惊了，“一个是我们隔壁班的，一个是我们楼下的，高一时和我一班。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才正常吧…而且没穿校服，有些认不太出来……”
尤其是看上去还化了些妆、别上了发卡。化了妆的慕婧倒是可以凭笑容和身材认出来。
“林玙！”
其中一个穿着斜肩款米色竖条纹针织衫、挂着水波链项链的女生听到林玙的声音后，大方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嗯，嗨。”
林玙扬了扬手，把握着不靠太近的距离，稍稍凑向慕婧，小声开口，“那我们先走啦。你们继续逛吧？”
“诶……嗯。”慕婧顺着林玙的视线，回了回头，看到还在讨论的两个女生后，耳尖有些泛红，小声说，“那……明天，学校见。”
“明天学校见。拜拜。”
“拜啦。”
她身后的两个女生也“拜啦~”地喊。
慕婧走回她们之间，她们把慕婧围进中间。
“说真的……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哦……”
“呃……唔……”
“不会在处对象吧？”另外一个女生又偷偷地转头瞄了自己一眼，回过头，揉着归队的慕婧的侧腹，“说啦~说啦。”
“唔……好痒，哈哈……你别揉了，啊！”像是触及了敏感带，慕婧笑着叫了一下，挠向身边的女生。
*
回去的道路旁，亮起了盏盏路灯。妹妹在路灯间一蹦一跳，每一步都落到灯柱和树的影与影之间。
“走呀走呀走呀走♪一步一步慢慢走，一步一步认真走……♪”
林玙关上手机，支付宝上还有打工时攒下的六千元。
在那座城市，可能还不够一套南京东路的西装，不过够应付一段时间父母每月给的三千生活费之外的开销了。
曾经试过用“something changes”修改支付宝余额，不过很遗憾，到了第二天，支付宝就发来通知，说因为数据异常，余额显示错误，收回了多修改出来的钱。
客服还专门打来电话，询问林玙是否清楚这笔钱的来源。
在手机上搜了搜，《双人成行》打了4折，便宜了118.8元，据说是历史最低价。
三月末梢温煦的晚风流过身边，林玙抬起头，望向一个月前很少欣赏的街道傍晚天空。
夕阳已经有一半融进了天际线。在黄昏与春夜相交之际，前进的道路方向上的云朵，透露出未曾知晓的绚丽色彩。
快六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