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言不惭

学舍内，随着王浩庭的声音落地，所有监生都不敢再说出一句话。

看向周凌时，眼中更是有一丝怜悯。

这憨子，这回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国子监祭酒，在整个北周朝名望极高，不知多少朝廷大臣，都要对其执弟子礼。

周憨子如此羞辱他，此番又岂能善了？

一旁岐王许悠的心里则闪过一丝快意。

“老头儿，出题吧，一会儿可别怪我欺负你。”周凌望着王浩庭，撇了撇嘴道。

“哼！大言不惭！”王浩庭冷笑一声，“今有广田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这是今日给他们的课业，你可能答出？”

这题的意思就是求长方体的面积，长十五步，宽十六步。

周凌听完就笑了起来，“老头，这么简单的题你也拿出来？果然没什么水平！”

此时，已经有监生在摆弄着桌上的算筹。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题倒是不难解，唯一的难点就是计算。

许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嗤笑一声：“连算筹都没有，还在这大放厥词？”

“这么简单的题，还用得着算筹？狗都不用！”

“呵呵，大话谁不会说，你倒是算......”

“二百四十步。”周凌直接吐出来一个数字。

许悠后面的话直接哽在了喉咙里。

其他监生也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真、真算出来了？

他们齐齐看向王浩庭，“先生，这答案？”

王浩庭嘴角一抽，“无误。”

这憨子还给算对了！

连算筹都不用，几息之间算出答案。

我们难道真的连憨子都不如？

王浩庭咬了咬牙，“刚才的题目不过是入门所学，你且听后面这题......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份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个？”

这题的意思是：有100个和尚分100只馒头，正好分完。如果大和尚一人分3只，小和尚3人分一只，试问大、小和尚各有几人？

一道类似于鸡兔同笼的题目。

也可用一元一次方程求解。

在北周，算是难度颇高的术算题目了。

许悠和一众监生纷纷倒吸了一口气，这题也太难了吧！

除了少数几人，绝大多数监生，连解题的思路都没有。

王浩庭捋着胡须，笑眯眯的望着周凌，“周憨子，这题你可能解出来？”

“这有很难？不过一道小学术算题罢了。”

“小学术算？周憨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旁边正掰着手指思考题目的十二皇子，突然抬起头问道。

“哦，就是稚子学的题目。”

哗！！

不少监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周憨子！你敢辱我！”

王浩庭也黑着脸道：“周憨子，不要说大话！先把此题解出来再说！”

“大和尚25人，小和尚75人。”周凌淡淡地说道。

又、又解出来了？

好像还和前面那道题目一样，根本没有思索多久。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王浩庭。

等待国子监祭酒说出正确答案。

“无误！”王浩庭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

学舍里的监生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憨子又算对了？？

“不可能！！”许悠一拍书案，玉制算筹散落一地，“周憨子，定然是提前看过这几道题的答案！他一个傻子，岂会术算！！”

王浩庭心中也有疑虑，不信周凌真的会算。

于是他开口道：“周憨子，你可能说出解题的过程？”

周凌伸出三根手指，在王浩庭面前甩了甩。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浩庭怒道。

“三种！我有三种解题的方法。”

“不可能！”王浩庭一甩袖子，“算经之中也只有两种解法，何来第三种？你休要胡说！”

“所以说老头你水平不行。”

周凌耸了耸肩，“术算一道博大精深，浩如烟海，算经中记载的就一定齐全吗？我说的三种方法，分别为天元术、假设法、以及分组法！”

天元术，便是列方程，用方程解。

“天元术与假设法，算经都有载，不知何为分组法？”王浩庭皱着眉问道。

此时他已经不再怀疑周凌是否会术算了。

知晓天元术和假设法，解出这题便不是难事。

他反而对那从未听闻过的分组法提起了兴趣。

周凌郎身道：“置僧一百为实，以三一并得四为法除之，得大僧二十五个。”

简单来说，就是列一个式子：100÷（3+1）=25，100-25=75。

看似简单，可要悟透背后的逻辑，却不容易。

一众监生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迷茫。

唯有王浩庭若有所思，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

许久之后，王浩庭才停下了脚步，面色复杂的看了周凌一样。

“周憨子，没想到你在术算一道竟如此有天赋。”

“不，实在是你的题目太简单了。”

周凌郑重其事的回道。

就自己这点数学水平，放后世估计也就够高数勉强及格。

王浩庭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想吐血！

没想到还真被憨子为难到了！

若是真让这憨子赢了，自己岂不是不能再教术算？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将那本黄色的书册拿了出来，放开到最后一页，摆在了周凌的书案上。

“周憨子，这是最后一题！”

学舍的监生纷纷把头凑了过来，然后眼睛几乎同时瞪大！

只见在书页上写着：假令筑堤，西头上、下广差六丈八尺二寸，东头上、下差六尺二寸......

洋洋洒洒数百字，形同天书！！

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头昏脑涨。

王浩庭看到周凌这次也紧锁起眉头，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这道题乃是最近才从一本民间流传的古籍中找到。

整个国子监的算馆，至今都未能解出答案。

这周憨子再怎么古怪，总不至于这道题也能解出来吧？

“老头儿，给我拿几张黄纸来！”

王浩庭脸一黑，没礼数的东西！

好在也不用他去拿，许正就把几张黄纸递了过去。

周凌就直接在上面演算起来。

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小觑这个时代的术算水平了。

这道题论难度，大概处在高中数学天花板的层次。

求解足足需要用到两个三次方程。

也差不多是自己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