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一线城市的某条小吃街上的一家酒馆还没打烊。
门外站着的男人呆看着节目组摆出的板子:
[故事换酒仅此一天]
他的指尖动了动,看见门内笑着走出的陈于。
“诶,大哥好啊。”陈于搓着手,“怎么样?有兴趣进来坐坐吗?我们故事免费换酒啊...”
“分享故事是吧?”中年人缓缓开口。
陈于点了点头:“是的!你有故事我有酒,怎么样?”
“好,好。”
...
中年人端坐在位子上,看着刚四十出头,却是一幅老年人的憔悴样。
小狄拿着酒端着碗出来后忙给中年人倒上:“大叔,这么晚了才回家啊?”
“啊,是啊...”
“干什么工作的?”小狄边倒边问。
中年人动了动嘴,稍稍踌躇后还是说了:“我刚出狱。”
哗啦——酒溢了出来。
陈于虽然心里震惊,但因为经历多的原因倒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哥,谁还没犯过错呢嘛,有大的有小的而已,你想分享的是这个??”
陈于本来自己给了对面台阶下中年人能就此罢休了,不料中年人铿锵有力的一声“对”......
时间退到二十年前。
无名巷内,月亮的光都照不进来。地上爬着密密麻麻的蛆,垃圾的恶臭味弥漫空气,令人作呕。
千词靠着墙点燃了烟:“有事儿长话短说,我还要去医院。”
面前的蒙姐压低了声音:“有空干一单。”
千词没抬眼:“没空。”
“六床要临终了我得看着。”
蒙姐直了直腰:“我说你啊,当那医生干什么?治又治不好还有感染风.....”
没等她说完,千词就拍了拍她的肩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早点睡。”
蒙姐只是摇头,趁着夜色消失在巷子中。
千词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她觉得抽起没味儿。回到医院后,她直奔六床的李思--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今晚了。
果不其然,李思的病床已经围满了医生,站在最里面的是千词的师傅--郑轻。
“怎么样了?”她没走进去,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但是其他医生都骚动了起来--
“郑老师,千词来了,让她看看吧.....”
“千词,病人家属不在,你负责她你能联系到.....”
千词比了个停的手势,走到里面去看了看李思的生命特征。
“已经没意识了。”
“我知道。”
“你准备怎么办?”
“al死。”
又是一阵轰动--
为什么?不问问家属意见吗?这不是不尊重病人吗?明明还有机会...
或许别人还会先反应,为什么这个医院会有安乐死这种东西。但他们应该知道的,千词在的这个医院实在谈不上干净。
郑轻想开口但是被千词堵住了话口:“我的病人我最清楚,出了事我来负责。”说着就直接去了药材室。
但是等她回来时,李思的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不是我要al死,是她拜托我的...”
她淡淡地说着,看着众人身后的她被盖上白布,心里发涩。
.....
太平间,千词见了李思最后一面。她握着她冰冷的手,紧了又紧。
身边安静得窒息。
千词眼神涣散地自语着:“我知道不是你想染上这个东西,但是乱来就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乱来呢?我固然知道是网暴压得你喘不过气,是家里的拋弃给了你致命一击,但是李思,你还是忘了我没想过放弃你。”
死寂。
沉默着陪了李思最后一会儿,千词退出太平间,合上了大门。
出大门不久,千词就接到了急诊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前台护士麻烦她去接个病人。
千词:“名字。”
“危生。”
“跟我走。”
“去哪里?”
“得了什么病就去什么科室。”
千词向后瞥了一眼:“我是艾病医生,千词。
危生一愣,但又笑了。那是自嘲的笑。
“以后你就是我的病人了。”
“好的千医生。”
“为什么会来当这个病的医生?”危生躺上了住院床。
“不能没有人当。”千词说得面不改色。
“你很伟大。”
“我不伟大。”千词有点不耐烦。
沉默。以千词的离开结束。
危生只是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