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世面算是见大了。
月黑风高夜，诊所的门前静悄悄的，本来紧闭玻璃大门上面显赫的一个洞，旁边的谷阳在冷风中凌乱着。
看着满地的碎玻璃，还有旁边楚无争随手捡的砖头，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出话来。“这，这犯法的吧？”
“那又怎样？”
楚无争一脚把砖头提到了草坪里，弯腰就钻进了诊所里。看见谷阳还愣在外面，他抬了下手。
“你进不进？不进老实在外面呆着得了。”
谷阳刚要往里进，他又说了一句。“等一下，把砖头给我。”
谷阳“哦”了一声，从草丛中给他捡了回来。
楚无争打着手电走到一扇玻璃面前，“砰！”，毫不犹豫地又是一下，伍墨的办公室也遭殃了。
谷阳在后面全身都僵住了，明明是警察，怎么搞得跟黑社会似的？她现在都想拿出证件把他带回局里了。
拿到了所需的档案，楚无争拍好了照片就启动了回程。
旁边的谷阳都回到了车上还没缓过神来，她磕磕绊绊地跟楚无争说。“师父，咱们这样查案，不好吧？”
“不好。”楚无争点头。“所以别学。”
“啊？”谷阳诧异地看着他。
“别学，听见没有。”楚无争又看着她重复了一遍。
“听见了。”谷阳说。
车子启动，楚无争看她还有点发呆，出声提醒道。“安全带，系上。”
谷阳手僵硬地摸索着，用力方式不对没有拽出来，还不小心划了指甲。
楚无争只好靠过去帮她。
谷阳抬眼，看着他的脸直直贴近，紧绷的下颌上带着些许新生的胡茬，就在离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住，她不经意间倒吸了一口气。
烟味，但不重。
楚无争拉过了安全带，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僵持的表情，随意地抬起两指在她额间碰了一下。
“往后靠。”
谷阳靠在了座椅上。
安全带系好，车子很快出发了。
“再给你上一课，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负责任。”楚无争对她说。
谷阳当时没有听懂，不过第二天早上，当一个文件夹打到了楚无争脸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告诉我！”
江言鼎那常年在大会上声如洪钟的嗓音已经快喊劈了，能让他这样的，也就是楚无争了。
“你是跟玻璃有仇是吧？前两天你在局里撒野我就没管你什么，这次你野到外面去了啊？你是真不想干了是吧？”江言鼎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掀桌子了。
“我为了找案件资料，迫不得已。”楚无争背手站在桌前，低着头说。
“迫不得已？你多迫不得已砸了人家两道玻璃啊？”江言鼎拍桌子拍得手都麻了。
“事是我的干的，结果我承担，您说怎么办吧。”
楚无争这句话在江言鼎眼里纯粹是破罐破摔，听得他心里这叫一个气，当即吼道。“你这三个月的工资没戏了啊！你现在去把人家玻璃给我修好了，找最好的工人用最好的料，钱你掏！再给人家道歉去，要是人家执意要告你，你就把警服脱了，给我滚蛋！”
“让我去修玻璃？那局里的事怎么办啊？”楚无争问。
“该怎么办怎么办，你把所有事交给宋鑫处理，玻璃什么时候修好了，你什么再滚回来！”
“是，局长。”
楚无争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发现走廊里的谷阳在等着他，刚走进几步，他就看见她红着眼圈。
“干嘛，要哭啊？”
谷阳声音有点哽咽。“师父，对不起，我知道我刚才应该进去帮你说话的，但是江局长真的好凶，我害怕，所有没有进去，把责任都让你一个人担了。”
看她真哭了出来，楚无争心里有点不落忍了，拍了拍她的头。
“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也去了呀，如果我帮你承担一点，没准就不会那么严重了，你就能在警局继续工作。”谷阳边哭边说。
“别别别。”楚无争给她抹眼泪。“幸好你没进去，你要是去了，老江该说我误人子弟了，不教你学好，那我可是罪加一等。”
又说了两句，谷阳终于不哭了。
楚无争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联系的装修工人快到了，赶紧打发她道。“行了行了，赶紧工作去吧，让大脸带着你。”
这话让谷阳有点不放心，她不禁多问了一句。
“那以后呢？”
“等我恢复工作，再把你要回来。”楚无争说。
谷阳使劲地抿住了嘴唇，脚下生风般地跑回办公室去了。
装修队和楚无争差不多是同时到达诊所的，伍墨很客气的接待了他们。
说起这玻璃，诊所员工最开始以为是招了贼，结果报警之后才听说，是楚无争来取了一趟资料。
对于这事，伍墨没有太计较。
本来他心胸也豁达，再加上这几天诊所也没有病人上门，所以沈时雨来劝的时候，他跟她说不会放在心上。
“你疯了？你要是想要资料你可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冒险？你这是暴力执法知道吗？”一看到楚无争，沈时雨就满脸疑惑地质问。
楚无争没理她，只顾看着她的胳膊。“好点了吗？”
沈时雨受伤的地方已经好多了，上午刚刚换过一次药，只要不碰就不疼，但她现在没心情回答这些。
“我问你话呢！”她说。
“我也问你话呢。”楚无争重复她的话。
沈时雨不想理他，转身就要走，但很快被他扣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楚无争拿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你不是说我暴力吗？我暴力一个给你看看。”
“松手！”沈时雨气得踢他。
“别动！”
楚无争躲也没躲，用力捏着她的手腕，撸起了她卫衣的袖子，细细查看了一下伤口。
“哪个大夫弄的？挺好啊。”
沈时雨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办公室。
“小雨小雨。”诊所的员工阿琳挽住了她的手臂。“那个是上次来的警察吧，他是你男朋友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句话一进耳朵沈时雨就觉得顶心顶肺的，她摇头。“不是。”
“好帅哦，简直太帅了。”阿琳边说边回头偷看。“我上次就想要联系方式结果忘了，哎呀当时可后悔了，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去问一下？”
“他结婚了。”沈时雨说。
“啊，这样啊。”
到了办公室门口，阿琳还在惋惜，沈时雨跟她说了声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