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到底有多大?
反正刘彘目光所及之处,这里的人都说是上林苑。
刘彘吃惊的同时,对这里也是十分满意,觉得这地方很符合自己的要求。
窦太后赐给刘彘的那块地方,离袁固刺杀野猪的那个豕围很近。
刘彘站在豕围边上,看了看下面,然后问管理这里的那个郎官,“八十老儒能刺豕,猛乎?”
郎官赶紧点头,“猛、很猛……”
那日袁固刺豕,他可是亲眼看见的。那老儒下到豕围里面后,那头钢鬃獠牙的大豕立即就向袁固扑了过来。
这袁固也是厉害,左右躲闪,上下腾挪,那大豕竟然是数次扑空。
可到底是袁固已经八十岁了,就算是他再厉害,也有力气耗尽的时候。最后,辕固就被大豕逼到一个死角。
眼看辕固就要被大豕拿下的时候,皇帝来了,从上面丢给袁固一把刀……
郎官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彘突然说道:“我阿父给袁固丢刀,你看到了?”
郎官道:“嗯,看到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刘彘的语气已是冰冷。
那郎官还沉浸在兴奋中,根本没有觉察到刘彘的语气已是不好。
“大王,吾两只眼睛皆是看到……”
说到这里,郎官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刘彘的双眼已是冒出凶光。
突然,刘彘大喊一声,“舍人何在?”
卫绾急忙向前,道:“大王,臣在。”
刘彘小手一指那郎官,说道:“此人说我阿父曾给袁固丢刀,实乃诬陷我阿父。舍人,砍了他!”
那郎官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可接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下官妄言皇帝的事情,此乃死罪啊!
郎官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接连大喊,“大王,大王饶命啊……”
喊几声就“扑通扑通”的磕头,再喊几声再磕头,如此不止。
刘彘其实也不想真的把他怎么样,毕竟他说的是事实。但此事就是亲眼所见也不能说,故而刘彘要给他一个教训。
可怜卫绾这个舍人当的,每天他驾着的那辆战车上拉着八柄剑,此时身上却一把剑也没带。
大王已经说了要砍了这位郎官,卫绾瞅瞅旁边这几位,发现竟然是一个带着刀剑的人也没有。
卫绾在心里长叹一声,暗暗说道:我汉已是不尚武了!想当年,别说是自己了,就是这郎官身上也是佩剑的。
没有剑如何砍人?卫绾看看刘彘,然后说道:“大王,此人妄言皇帝之事,论罪当投入豕围。”
说着,卫绾就要亲自动手把郎官扔进豕围里去。
郎官已经被吓傻了,赶紧爬到刘彘脚下,抱着刘彘的小腿就喊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妄言了……”
卫绾抓住郎官的腰带,郎官则抓着刘彘的小腿不肯散开。卫绾就对着旁边那几个喊道:“尔等是在看热闹吗?”
那几个人都是郎官的手下,本来是真的在看热闹。现在听到卫绾吼他们,几人就赶紧跑过来,有掰扯郎官的手的,有帮着卫绾抓着郎官的脚的。
这几位为何这么卖力,就是因为他们平时看不惯这郎官。现在看到要把他投入豕围,便是格外卖力。
一时间,这里是大呼小叫热闹异常,比那些豢养的野兽叫的都欢实。
刘彘被抓着小腿,几次差点跌倒,最后气不过,就大声喊道:“再不撒手,我就亲手砍了你!”
郎官愣了,趁此机会,卫绾等人就将他抬了起来,举到头顶之上。
眼看郎官就要被投入豕围了,刘彘突然喊道:“慢着。”
卫绾等人停住了,此时那郎官被仰面朝天举着,听到刘彘喊住手,便赶紧喊道:“大王、大王,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刘彘却说道:“卫公,问问他可有遗言。”
那郎官一听,顿时脖子一软,脑袋就耷拉下来。
吓晕了,郎官竟然被吓晕了。
刘彘心说这么不经吓吗?便招招手,示意把郎官放下来。
郎官被放下来后,刘彘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郎官还真的晕过去了。
刘彘笑了,看着帮忙的那几位说道:“诸位卖力的很啊,做为他的属吏,不帮他求情,反而想趁机害死他,真是没良心。”
那几人都低头不语,唯独有一人看着刘彘。
刘彘看这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很周正,就指着他喊道:“我说的不对吗?”
这人赶紧作揖,然后抬头说道:“大王说的对,然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郎官……”
这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郎官,却没有说下去。
刘彘道:“说,不说也把你投入豕围。”
那人赶紧说道:“此郎官平日里飞扬跋扈,经常欺负我等。今日大王要把他投入豕围,正合我等的心意。”
原来是这样啊。刘彘点了点头,说道:“怕是你等要失望了,现在我不想让他死了。”
这人有点失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郎官,再次作揖,说道:“大王仁心厚德,下官佩服。”
嗬,还是一位儒家子弟。
刘彘问道:“你叫什么,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那人答道:“下官叫栾树,在这上林苑里喂野猪。”
刘彘一听乐了,说道:“喂野猪有什么出息,以后给我喂马吧!”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就说道:“谢大王!”
刘彘又指着其他几人,说道:“从今日开始,你等就跟着栾郎官,去皇室七苑喂马。不想去的话,就跟着你们原先的这位郎官在这里喂野猪。”
这几位刚才帮着卫绾想把郎官投进豕围喂野猪,现在郎官死不了,他们若是跟着他,以后必然没好果子吃。
所以,刘彘说完后,这几位赶紧纷纷答应了。看到他们已经答应了,刘彘心说喂马的人这不就有了嘛!
这些人说是喂野猪野鹿等,其实他们手下都有人,平时并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只要他们去了皇室七苑,他们的手下就会跟着去。至于这边豢养的这些野猪野鹿野兔子,就让躺在地上的这位郎官喂好了。
若是喂得不好,自然有人收拾他。
刘彘招招手,喊道:“栾树,你过来。”
栾树走了过来,道:“大王何事?”
“你想封侯吗?”
栾树愣了一下,道:“我大父为俞侯,以后我阿父会袭爵,再以后我也会袭爵。”
刘彘愣了一下,心说没想到在这里喂猪的竟然是一位侯门子弟。
俞侯是哪位,刘彘也不知道。但这俞侯是这人的大父,显然现在还没有死。
刘彘心说这郎官怎么这么没出息?只想着袭爵,难道你不知道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又怎么知道这爵位就一定会传到你这里?
刘彘招招手,让他低下身子,然后贴近他耳边说道:“郎官,你看啊,你大父有爵,你阿父将来也可以袭爵。以后呢,不出意外说不定你也可以袭爵。”
“啊!”
刘彘又说道:“我觉得吧,谁有爵位都比不上你自己挣个爵位来。要知道,自己挣来的爵位那才香呢!”
栾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心说你这诸侯王的爵位,难不成是自己挣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