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皇子们都学什么?不好意思,承秦制,皇子们学的主要是《仓颉篇》。
但因为孝文帝和当今皇帝推崇的是黄老之学,皇子们还要学《老子》。
此时官学非儒,乃黄老。
刘彘今日准备正儿八经的上课,不为别的,就为司马相如那句“诸侯王太傅不称臣”。
不称臣,大了你的小犬胆啊,不把诸侯王当回事是不是?
正当刘彘发狠的时候,就见刘胜从他自己的坐席那边一下一下的像个豆虫一样挪了过来。
“彘,昨日那酒不错,下次你需要请假的时候还找八哥。”
刘彘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心说这位哥哥难道有喝早酒的习惯吗?
“九哥,早上喝酒不好。”
刘胜拍了他一下,道:“彘,你还小,不懂这酒的好处。”
说完,他又一下一下的挪了回去。
刘彘有点晕啊,心说你这样喝酒没人管吗?为了九哥的身体,刘彘决定以后不给他送酒了。
其实刘彘不知道的是,因为刘胜好酒,年纪又小,他阿母就严禁下人给他酒喝。
昨日他因为给刘彘请假,刘彘就让人送给他了一瓮好酒,结果,今日他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都是我的错啊,刘彘暗自说道。
授学先生来了,今日来的是一位老先生,这些诸侯王们都称他张公。
张公为王师,本来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在张公看来,其实这差事很让他头疼,就说诸侯王们逃学这件事,就很令他无语。
为王者不好学,以后如何能治理好封国?所以,在他的建议下,建立了一个请假制度,就是把这个月谁请假了记下来。
然后,每个月的月初,这份请假记录就会送到皇帝刘启那里。
这办法很好,请假逃学的皇子少了,但每个月还是会有。
这个月请假最多的就是刘彘。总共十六天上学,刘彘请了六天假。
当然,有五天刘彘是在发烧,还有一天就是昨天。
老先生现在已经学会不跟这些诸侯王们生气了,黄老之学嘛,我教我的,你学你的,教不教在我,学不学在你,大家随意好了。
老先生开始摇头晃脑的读书,诸位皇子开始各自神游,刘彘却站了起来,走到老先生的面前……
“张公,诸侯王太傅不称臣,何意?”
张公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小不点,随口说道:“看贾生所作治安策。”
“看了,不甚详解。”
“再看。”
说完,张公低头继续读书。
刘彘有点生气了,心说先生者,不应该是授学解惑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这般随意的样子。
我不耻下问,你是不是也得谆谆教导才对?
想罢,刘彘突然大声说道:“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
“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请问张公,这里哪有什么诸侯王太傅不称臣?”
张公惊奇的看着这位小诸侯王,不说别的,就这段话背的那个利索就让他惊讶。
“你懂这段话的意思吗?”
“懂。”
“真懂吗?”
刘彘有点没底气了,毕竟昨晚只背了这一段,还没有来得及向阿母请教这段话的意思。
“大约是说太傅和丞相欺负我们这些诸侯王年少,就任意妄为吧!”
张公愣了一下,心说还能这样解释啊?
“贾生为梁怀王太傅,两人有师生之谊,怀王坠马薨,贾生自责,悲伤而亡。故有诸侯王太傅不称臣,实则为师之说。”
听张公说完,刘彘算是明白了,司马相如想让自己以师长之礼待他,故而昨日说这话。
读书还是很重要的,看来以后自己真的不能逃学了,不然,就会被司马相如这等小犬蒙了。
“张公,我明白了,承蒙指教,彘感激不尽。”
说完,刘彘行了一礼后就回到坐席那里。
刘彘背书的时候,其他几位诸侯王都觉得新鲜,便纷纷停止神游看着他二人。
现在看到他回到坐席那里,便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刚才的话题和这些年幼的诸侯王有关,他们谁也不想以后身边有一个不称臣,却摆着王师臭架子的人。
鲁王刘馀首先说道:“要、要、要我说,若是、这、这王太傅是阿父派的,我、我就尊他为师。若不是,我、我便不理他。”
江都王刘非,胶西王刘端都赞之。
赵王刘彭祖则说道:“顺眼便留之,不顺眼则想办法逐之。”
中山王刘胜没动静,大家仔细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长沙王刘发喊了几声八哥,看他没反应,就抬头说道:“诸侯国的太傅和丞相都是朝廷所派,我们做诸侯王的自然要尊重他们,视他们如长辈,常常向他们讨教……”
没等他说完,刘发就发现诸位兄长的眼神不太友好。
刘彘看在眼里,心说这里除了九哥,剩下的这几位兄长怕都是一些反骨仔啊!
看看那位张公没有丝毫反应,刘彘暗自腹诽,心说看来以后教育这些反骨仔诸侯王的责任就落在我身上了。
若是我现在不把他们教好,以后我做了太子他们肯定不服气。再以后我做了皇帝,他们说不定会造反。
知道七王之乱吗?若是以后出个六王八王之乱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刘彘突然大喊一声,“九哥说的对,我挺你!”
兄长们纷纷看向刘彘,除了刘发,其余各人眼神皆都不善。
刘彘却也不怕,起身说道:“各位兄长,诸侯国是不是我大汉的属国?”
这问题问的,没人敢说不是,若是他们敢说不是,过不了今晚他就是废王。
诸侯王兄长们都是点了点头,意思是承认自己的诸侯国是大汉的属国。
“既然是我大汉的属国,那么这丞相和太傅是朝廷所派,还是阿父所派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有,丞相和太傅都是从那些大臣里面挑选出来的,阿父他们定然不会给诸侯王们派一些歪瓜裂枣,又何来的顺眼不顺眼?”
说完,刘彘就坐了下来。
诸侯王们的眼神更加不友好了,汉朝廷给诸侯国派丞相太傅一事已成规矩,诸侯王是没办法拒绝的。
但刘彘这些针对性过强的话,真的是刺激了这些诸侯王们的神经。
刘馀觉得是时候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