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刘彘没有朝梁国伸出黑手,按照大汉的规矩,原来的梁王刘武死后,封国必然会被分解。
他的五个儿子都会分一块,然后大汉就多了几个小诸侯国。
而梁王的嫡长子刘买,一般会世袭梁王爵位,成为弟弟们的共王,也就是他们都会名义上听他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听他的,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看来,好像还是和原先这样,只是小诸侯王暂时变成了小列侯而已。
那么,梁王呢?
眼前这个彘,真的就甘心做一个有名无实、和自己一样的口头大王吗?
想到这里,刘武看向刘彘,心说他定然不会如此罢休。
事实是,想让刘彘变成和长安王这种赋税都不知道找谁要的大王,那是不可能的。
成为梁王后,刘彘就派人去了梁国。
那人到了睢阳见到梁侯刘买,就直截了当的问道:“大王让我问问你,王大还是侯大?”
这问题问的,大凡脑子没病的人都知道“王侯将相”这几个字,可见,王大,比侯要大。
刘买说道:“自然是大王大。”
使者道:“善。既然梁侯知道王大,那就好办了……”
于是,这位使者告诉刘买,说大王说了,你为共侯,就是其他几位侯的共主,你要带领他们好好做事,大王会派人来协助你等,你等只要听大王派来的那人的话就行了……
大王派来的人是谁?就是这位使者,名字叫栾树。
原来做郎官的栾树一步登天,直接做了梁国的相。
这位国相一上任,顿时就是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惊奇地看到,这位国相不管去哪里,腰上都挂着一根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腿骨。
这根骨头已经被盘的锃光瓦亮不说,一头还装饰有彩色的流苏。这根骨头就那么挂在国相的腰上,让人看上去想笑却不敢笑。
无人敢问他这根骨头是怎么回事。这位国相脾气很爆,一言不合扯下那根骨头就打人。
梁侯刘买挨打最多。
问他事情,他说不明白挨打,不知道马匹有多少挨打,不知道每年应该收多少赋税挨打,给长安那边送钱晚了也挨打------
最后,生生地把刘买打的跑到济川侯那里不回来了。
栾树命人给他带话,“若是还不回来,就去济川侯那里去打他。”
刘买简直要疯了,就与弟弟济川侯刘明商议,想联合其它几位侯,杀了这位国相。
于是,刘明命人给另外三位弟弟带话,让他们赶紧赶到济川来,一同商议大事。
结果,他们的三弟济东侯刘彭离回信说,“国相已经派人来过了,说是我若敢私自离开封国,他必然告诉在长安的那位梁王------”
两人心说告诉那人又怎样?他远在长安,还能跑来杀了你不成?
可等他们接到四弟山阳侯刘定的回信后,顿时就打消了杀国相的念头。
刘定在回信中告诉他二人,那位新的梁王,突然来到他那里,只在城里转了一圈便走了。
转了一圈?两人顿时明白了,那位梁王可是说来就来的。
刘定还告诉他二人吗,那位大王来的时候,还带着他们的五弟济阴侯-----
说来就来,还带着他们的小弟刘不识。这显然是告诉他们,若是他们有异心,那位大王说收拾他们就收拾他们。
于是,两人彻底打消了杀国相的念头。
济川侯刘明还说道:“大兄,那位梁王说来就来,说不定此时就在来我这里的路上,大兄还是走吧,莫要连累我。”
刘买没有办法,于是一边命人给远在长安的阿父送信,一边磨磨蹭蹭的回到睢阳。
见到栾树后,他赶紧跪倒在他面前,喊着自己有罪。
栾树这次倒也没有打他,而是和颜悦色的把他扶起来,说道:“吾为国相,汝为侯,哪有一国之主跪拜国相的道理。”
刘买赶紧说道:“汝为大汉派来的国相,吾为一城之国的国君,自然要以大汉为尊。”
栾树乐了,说道:“大王说的对啊,果然这懂事的孩子都是打出来的。”
接着,栾树又告诉他,“大王派我来做事,我自然要置生死不顾,也要把大王交待的事情做好。汝等就是明日杀吾,吾今日也要把大王交待的事情做完再说。”
刘买赶紧说道:“不敢不敢,以后必然以国相的命令为尊,国相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就是。”
远在京师的那位长安王接到刘买的信以后,便给他回了一道书简。
在回信中,刘武语重心长的告诉刘买,父在长安,鞭长莫及,阿父也无能为力啊!
这下子,刘买等人彻底死心了。就连梁国带兵的将军韩安国,也主动找到栾树,说是军中将士都想见那位新大王一面。
就这样,梁国的大量资财,还有众多的好马,连同梁国的精锐军队,都被栾树控制在手中。
而栾树致信刘彘,说是“梁国上下盼大王久矣,做梦也想见大王一面------”
刘彘接到信以后,赶紧把卫绾、郅都、李当户都叫了来,说是要议事。
这几位来了以后,刘彘把信给他们看了,然后说道:“栾树这根骨头就是硬啊,生生地把梁国那些人都打服了。”
卫绾说道:“大王,没有你日夜兼程,把济阴侯抓了,怕是栾树早已被他们杀了。”
刘彘点点头,道:“新北军的将士搞了一次千里突击,果然一人三马就是快。昼夜间的工夫,就赶到济阴把刘不识抓了。”
“不过,吾让人抓他可不是为了震慑他那几位兄长,而是看他年纪与我相仿,想让他留在长乐宫,陪伴我的仲父。”
卫绾等人都点了点头,说道:“大王这样做,很是妥当。”
郅都还说道:“梁王、哦,长安王不能回到梁国,梁国便是一盘散沙。这个时候大王派栾树去那里,必然会轻易让梁国的那些人服从大王。”
刘彘点点头,道:“虽然我已经是梁王,但我仲父经营梁国久矣,这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服从。若我不采取一点厉害手段,梁国军民必然不会服从吾。”
“可吾知道,治理一个地方,既要有雷霆手段,也要有慈爱之心。故而,吾这次去梁国,就要遍施恩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