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雷正着急忙慌地小跑在前往村头张婶家的路上,突然发现迎面有位少女快步向他这边走来,定睛一看,不是徐信容又是谁。
“信容,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陈大雷一把拉住徐信容,关切地问道。
徐信容见眼前之人是陈大雷,一时之间心底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眼眶瞬间又红了起来。
陈大雷见此有些手忙脚乱,想拿自己的衣衫去擦拭眼前心上之人的眼泪,可抗了一天的货,衣衫上到处都是灰,还没来得及换。
“怎么了?”
陈大雷也只得这样问道。
徐信容低声啜泣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抹去眼泪,拿出沉甸甸的盒子打开,对陈大雷说道:“大雷兄,这是我做女工攒下的钱,有五百七十七钱,给你。”
说着便将盒子交给陈大雷。
一头雾水的陈大雷端着沉甸甸的盒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徐信容又说道:
“你能来我家提亲吗?我知道这有些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不要那么多!而且我们俩以后也可以一起挣钱,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你能今晚来我家提亲吗?”
陈大雷更疑惑了,二郎不是已经去她家提亲了吗?她还不知道?还是说张婶没有告诉她?又或者是二郎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二郎那边虽然有些胡来,自己一个人便跑过去了,但也不影响她知道此事吧?
那她为何此时这么着急地让我去提亲?
陈大雷想不通,于是说道:“不要着急,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听陈大雷问起,徐信容又是红了眼眶,委屈地道:“今天有人来我家里提亲,阿娘趁我不在,将对方的聘礼都给收下了...”
说道这,徐信容抬起头盯着陈大雷,眼泪汪汪地说道:“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只想和大雷兄...”
陈大雷这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问道:“那张婶没有告诉你是谁下的聘礼吗?”
徐信容睁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大雷一时无言,见徐信容一直盯着他,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一时间又生出逗弄她一番的心思。
于是假模假样地说道:“可张婶已经收下对方的聘礼了,怎么办?若是现在反悔改嫁,对方告到官府那去,可是要杖责一百的。”
《唐律·户婚律》中规定:“诸许嫁女,已报婚书及有私约,而辄悔者,杖六十.虽无许婚之书,但受聘财亦是.若更许他人者,杖一百;已成者,徒一年半后。娶者知情,减一等,女追归前夫,前夫不娶,还聘财,后夫婚如法.”
这意思就是说,如果女儿嫁出去了,签有婚书或者“结婚协议”,后来又反悔的,杖责六十,哪怕没有婚书,但收了聘礼,也是这样。
如果又换嫁给他人,则杖打一百。
如果已经结婚了的,再反悔,则需要服徭役一年半。
明知别人婚约在身,依然迎娶,仍然受到惩罚,不过刑罚减一等,但女子依旧归之前签了婚约的人。如果前面那人不娶,则要归还聘礼,后面那个人方可再娶那个女子。
这就是相当于古代的一种婚姻法保护,保护男女双方在婚姻上各自的权益,但是也体现了唐代婚书或者婚约以及聘礼的重要性。
“啊!?”
徐信容听罢小脸霎时间没了血色,陈大雷见此也知道自己是失了分寸,于是赶忙安抚道:
“没事没事!我是骗你的,你不会被打板子!”
徐信容却是说道:“倘若他若是真的去告官,那我挨了这板子便是。”
说着又垂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滴。
陈大雷手忙脚乱地扯起徐信容的袖口,拭去徐信容眼角和脸上残留的泪珠,安慰道:
“他怎么舍得呢?他巴不得将你捧在手心里。
晌午是二郎过去下的聘礼,替我向张婶提的亲。”
“啊?!....”
徐信容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陈大雷。
陈大雷点了点头微笑着道:
“真的!不骗你。”
“怎么是他去...”
徐信容有些不解。
陈大雷笑着解释:“他哪里知道这些习俗,想着让我们俩早点成婚,便这样了。”
徐信容还是有些不解:“你不是说还要在等两年吗?”
陈大雷突然沉默了下来,徐信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时间有些无措。
见徐信容如此,陈大雷便向她说起了陈二雷去当参军的事。
徐信容听完也沉默了片刻。
“那有没有说过何时能够退伍?”
陈大雷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这募兵和府兵是否相同,若是按照府兵,其服役期限为二十一岁至五十九岁,而二郎如今才十七岁,到五十九岁还需要四十二年。
陈大雷不敢想。
至于说逃兵,二人更是没有提及,因为那样的后果只会更糟。
一时间二人也都没了将要成婚的喜悦。
“这个你拿去吧,让陈伯伯先将二郎的房子盖起来,成婚时我阿耶阿娘也会给我准备一些嫁妆,也拿出来给二郎盖房子吧。
至于以后我们俩还可以慢慢挣。”
陈大雷点了点头。
“大兄!”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喊叫声。
二人循声望去,见是陈二雷跑了过来。
“开心点,二郎再过几日便要去军营了。”
陈大雷悄声说道。
徐信容点了点头,随即收拾一下情绪,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信容姐!你也在这?”
陈二雷惊喜道。
徐信容笑着应道:“是啊!我和大雷兄在此闲聊呢。”
陈二雷想到晌午张婶的话,于是一脸难过的问徐信容:“信容姐为什么不愿意嫁人啊?额晌午去你家帮大兄去提亲,可张婶说你不愿意嫁人。”
徐信容看了陈大雷一眼捂住轻笑。
随即解释道:“姐姐那是不愿意嫁给别人,因为姐姐只想嫁给大雷兄。”
陈二雷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撑的慌,不仅有些撑,还闲的慌,自己跑来跑去,去了解这其中的原因,没想到真相却是这样,一时间陈二雷有些想远离此地,倒不如快些去军营里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