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子良

“七爷。”

纪年一边呼唤白无常,一边朝后方连退几步。

视线中,一个肥肉堆叠、高如小山的恶鬼正朝这边踏步而来。

随着它的逼近,那股死耗子般的腐臭气息也愈加浓郁,让人生理不适。

“踏、踏、踏……”

与此同时,频繁的脚步声也在楼上响起。

显然,即便是见惯“冥场面”的桃源人,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绝对冷静。

而自幼生长在和平环境的纪年,到了这时反而没有什么恐惧情绪。

都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他是达不到这种程度,可超凡力量的加身,还是让他自心底多出了几分自信,也有让自家七爷跟对方碰一碰的想法。

作为制卡者,他对白无常当前战力是有大致感觉的,自觉不会比那肉山鬼差,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多少有些不真切。

只是,尽职尽责的本市卡师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肉山还未走出几步,就被一个踏着黑翼猛禽的青年从后方赶上。

但见一道蓝光自那青年的指尖掠过,身披残破纸甲的高大身影随之现身,瞬间斩出的一刀,直接在肉山鬼的身上劈出一道血线,却也激发了那大鬼的凶戾。

从之前遭到攻击就逃跑的表现便可以看出,此次来袭的鬼怪具备一定智慧。

而肉山鬼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纪年的这个推断。

就见它受到攻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击青年卡师召唤出的【镇纸横刀将】。

而是从一旁的公交站,抓起数辆小巴车,丢沙包似的朝居民楼掷出。

只见白光明灭,幸福家园小区随之传出一阵鞭炮炸裂似的脆响。

这是多张防御卡同时破碎的表现。

所谓防御卡,其实就是经过制卡师简单处理,可临时激活精神力屏障的一次性技能卡。

应付寻常鬼怪攻击还没什么问题,一遇上威力大点的,直接拉跨。

比如刚那一下,就至少轰碎了小区内百户人家积攒数年的防御卡。

而这之中,就包括一直在看热闹的纪年。

家住小区外围、没有建筑物遮挡,的确给他家带来了更好的视野和采光。

可要碰上这种“天降横祸”,也最先遭殃。

眼看着氤氲白雾在防御卡破碎的瞬间就闯进屋内,他不由默默后退几步。

白无常则是闪身上前,护在了他的身边。

只见其掌中哭丧棒轻轻一磕地面,进攻性极强的白雾瞬间退散。

而在此时,窗外又是一连串破空声响起。

原来,那肉山鬼在与镇纸横刀将的战斗中,拼着多处重创,又一次拾起五辆小巴车,投向幸福家园小区的方向。

此时,小区外侧居民楼都已失去防御卡保护,一旦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意识到这点,青年卡师一身精神力瞬间爆发,接连抛出技能卡,试图将“飞车”拦于半空。

可就是这一恍神的功夫,便被肉山鬼抓到机会,趁势撂倒镇纸横刀将。

而他本人,也被瞬间掀起的腥风迷得头昏脑涨,仅击落三台小巴车。

剩下两辆仍裹挟着巨大动能直直撞向居民楼。

“完了。”

他心里想。

谁知就在下一刻,便有一道白影拦截在其中一辆小巴的前进路线上。

也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只是颇为文雅地抬起一只手。

飞撞而来的小巴车就像是碰上了天底下最锋锐的利刃,由中间自动裂开,切面光滑、速度不减地落在两侧空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辆小巴车也被某种无形力量牢牢牵制住,于空中扭曲变形。

直到彻底变成一个铁球。

那道身影又动了动修长惨白的手指,虚空一点肉山鬼的方向。

铁球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将肉山鬼撞了个踉跄。

镇纸横刀将则趁机起身,悍然挥刀,砍向大鬼要害部位,随后化拳为爪,紧扣其面门,重重撞向柏油路面。

危机暂时解除,心有余悸的青年卡师不由转头望向居民楼的方向。

只见此前出手相助的白影正默默守护在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身边。

一念间心思百转,却因身处战阵,无法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以示感谢。

“不愧是地府七爷。”

纪年一边点头回应,一边看向身边的白无常。

刚那一下,他虽是临时起意,却也存了几分测试卡牌强度的意思。

“连技能都没用,只是单纯的防御、攻击,就能撼动这座体型庞大的肉山。不说有多强悍,保护我肯定绰绰有余。”

纪年如是想到,却还是有些遗憾:“可惜我手上只有一张牌,没法让七爷离开身边,不然真想看看他技能、特性全开后的战力。”

摇了摇头后,他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

不同于之前的手忙脚乱,青年卡师此时完全是压着肉山鬼打。

的确,就硬实力而言,他召唤出的镇纸横刀将并不比那大鬼强多少。

而他本身的实战经验和应变能力也只能说是“一般”。

可他到底是有资格参与城市保卫战的职业卡师,手上的牌已然形成了一套全面、成熟的卡组。

召唤卡、技能卡、装备卡……

彼此间,强强联合,纵横交错。

这也给纪年提了个醒。

行走在这座危险的城市中,他不能光凭一张白无常打天下。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要多造几张牌,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打不过,也得能跑。

“想法是挺好……”纪年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就是没钱。”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穷可比鬼可怕多了。

“等这次事情结束,必须去趟制卡师协会,把‘见习’帽子给摘了,尽早吃上补贴。然后……”

“嘿,同学,刚才谢了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纪年的思考。

转过头,就见脚踏猛禽的青年不知从哪掏出根黑色记号笔,笔走龙蛇地在他家窗户上写下一串数字。

“我叫白子良,这是我的手机号。等这场仗打完,我请你吃饭!”

说罢,也不等纪年回应,就驾着猛禽飞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