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免疫学和免疫精神病学

最早一批敢于自称为神经免疫学家的人是少数派,更多主流科学家对他们有一些偏见和怀疑。研究大脑(神经科学的领域)和免疫系统(免疫学的领域)之间的联系在专业上并不受人尊敬。尤其是在20世纪,众所周知,大脑和免疫系统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免疫系统的白细胞和抗体在血液中循环,并可通过脾脏、淋巴结和其他多种重要的人体免疫器官。但是免疫系统的细胞和蛋白质不能同样自由地渗入大脑,因为大脑受到了血脑屏障(blood-brain barrier)的保护。血脑屏障简称BBB,20世纪80年代我在医学院上学时,它被解释为柏林墙一般的存在,把免疫系统和神经系统完全分开。血脑屏障固若金汤,让新兴理论神经免疫学遭到思想更为传统的科学家们的冷嘲热讽。神经免疫学家们从1990年左右正式提出,血液检查中测得的炎症蛋白质水平可用来关联大脑或精神,这怎么可能?众所周知,蛋白质不能穿过血液和大脑之间的障碍。这不仅仅是个错误,简直错得无药可救。

血脑屏障的“柏林墙”概念是强大的旧观念的物理体现,这种二元论思想可以追溯到笛卡儿,他认为,我们现在所说的精神与身体,或者如他所说的灵魂与身体,是完全不同的。17世纪的笛卡儿二元论哲学是西方医学科学的基石。而大脑被血脑屏障的严格封锁所分离,就是这种哲学的具体实现。因此,当那些神经免疫学先驱们提出血液中的炎性蛋白可以越过血脑屏障,对大脑产生影响时,他们不仅被认为在生物学上犯了错,还被认为是极不尊重科学医学的哲学基础。

如今,总算清楚了,我在医学院学到的很多东西都是错误的。越来越得到公认的一点是,血脑屏障的存在并不能阻止大脑和身体之间所有免疫交互作用。我们现在知道,血液中的炎性蛋白,学名细胞因子,是可以通过血脑屏障将信号从身体传递到大脑和思维。稍后我会详细介绍细胞因子,如果你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你可以把它们看作是跟随血液循环的激素,能够在整个身体产生强大的炎症效应,其中也包括大脑。当牙医开始探查我的牙龈和刮擦我的牙齿,她会造成我口腔中的细胞产生细胞因子,然后细胞因子随着血液在我身体上下循环,炎症信号通过被认为不可穿越的血脑屏障传递到我大脑中的神经细胞,导致我的大脑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