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埋葬之地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强装镇定,呵斥这个冒牌的假三叔,问他怎么偷偷从屋子里逃出来了。”

“它表情很是狐疑,似乎在猜测我是否瞰破它的真实身份。犹豫了许久后,它装着我三叔的模样,呜呜啊啊的扭头准备回去。”

“我一点不带犹豫的,在它扭头的瞬间,一锄头砸在它的天灵盖上。”

“它根本就不是人,脑袋被我砸下去一大块,但居然还能诡异的转过身,一脸狰狞的朝我扑来。”

“我仗着手里有武器,占了上风,痛打落水狗,用锄头勾着他的腿,将它绊倒在地,一顿猛砸。它渐渐褪去人的形状,变成一片硕大的银色叶子。”

“为了以绝后患,我将这片叶子劈个稀烂,丢进铁匠的熔炉里烧成灰烬,又用土将红薯窖填平。”

“第二天,我听到三叔家后院的异常,赶忙过去。发现土堆开始松动,有东西从下边爬出来,又是一头伪装成三叔模样的妖怪。”

“这该死的复制,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

“让我更为在意的是,这次的复制品,比我杀死的第一只更为狡猾。”

“它在不断进化。”

“第三天,和三叔一模一样的妖怪再度从红薯窖里钻出。它有之前几次死亡时的记忆,清楚我的弱点和习惯,我差一点就被它给杀死。”

“照这样的趋势,到了第四天,我一定会被妖怪杀死。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决定下窖,找到复制的源头。要么死,要么活。”

爷爷的日记,让王阳大为震撼。他实在想不到一辈子沉默寡言的爷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更想不到爷爷面对决定,能有如此的魄力,居然敢主动投身窖下。

“红薯窖下,有一条暗道。”

“我在暗道里,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发现了我氏一族近乎消弭的过往。”

“暗道两旁的石板上,刻有我氏过往的壁画。”

“我王千禄的祖上,王氏一脉,是传承千年的五行天师血脉,世代以诛杀潜伏人间的妖魔邪魅为己任。”

“红薯窖下,埋有一尊九层镇妖塔,是我族历代天师用来困守邪魔的囚笼。”

“历代天师子承父业,代代相传,封魔镇妖,护佑太平。但传承,不知何故,断在了百年前,导致王氏后人,再无知道这个秘密的。”

“因为传承的断代,镇妖塔无人镇守,封印逐渐松动,被镇压在第一层宝塔内的古槐母皇逐渐复苏,我所经历的一切诡异,都是它在作祟。”

“唯有接过五行天师的传承,加固镇妖塔的封印,才能将古槐母皇再度镇压。”

“石板上说,五行天师的传承,在柳泉之中,找到柳泉,就能接受传承。”

“柳泉,是柳泉镇名字的由来,但柳泉镇,偏偏没有泉。我想从石碑上寻找答案,但古槐母皇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制造动荡,欲将我埋在红薯窖下。”

“我只得离开。”

“但最终,我还是找到了柳泉。”

爷爷在日记里,并没有标出柳泉的实际方位,可能是怕日记落在有心之人手中。

“我在柳泉,见到了列祖列宗的陵墓,见识到王氏一族的辉煌和悲壮,我成功进入了传承之地。但我的传承,却在半途失败了。”

“我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败,但凭借掌握的些许皮毛,勉强加固了封印。”

“九重塔镇压的妖怪,一重比一重恐怖,第一层镇压的古槐母皇在封印下展露出的一鳞半爪,都让我难以招架。无法想象第九层塔关押的妖怪逃出,会给人间造成怎样的恐怖。”

“我决定留守柳泉镇,日复一日加固封印。”

之后的日记的内容,多是一些心灵感悟,而且时间跨度极大,有时隔了两三年,才动笔写下一篇日记。

王阳匆匆略过。

“我在犹豫,是否要让儿子进入传承之地,但时间还早,我这把老骨头,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儿子死在了战场上,打乱了我的计划,但他没给王家丢人。而且,还好他给我留下了一个孙子,王氏一脉的香火没有熄灭,我得坚持到孙子长大。”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且我的精神状况,最近变得很差,我时常听到奇怪的呓语,在怂恿我做一些恐怖的决策,我似乎坚持不到孙子长大成人了。”

“我的身躯,有时候似乎不再属于我,我的性格,渐渐变得诡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上,有腐烂的树根钻出。”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也明白自己为何无法接受先祖的传承。”

“当年我从红薯窖中捞上来的食物,是母皇的种子变化成的,我以为自己在吃食物,实际上却将古槐母皇的子嗣吞进了肚子里。”

“母皇虽然被我封印,但它的种子却蛰伏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孕育出它的分身。”

“先祖之地察觉到我体内的异样,所以没给我真正的传承。如果我能早些想明白,我也不会如此被动。”

“大多数时候,我都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我渐渐无法压抑恐怖的念头,如果就这样死去,镇妖塔很快就会失守。”

“我决定将自己埋在先祖栖息之地,埋在柳泉之下,唯有如此,才能镇压母皇子嗣,阻止它用我的躯体做肥料肆意生长。”

“我死后,或许能留下最后一记后手,希望能派得上用场。”

爷爷的日记翻完,王阳和堂妹面面相觑,日记里的内容信息量大的离谱,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

但眼下,也不是思考的时候。

“日记里说了,爷爷死后,埋在了柳泉,我们只需要找到柳泉就行了。”

妹妹指着日记道。

“但问题是,柳泉在哪?就像爷爷说的那样,柳泉镇,偏偏没有泉。爷爷一辈子住在柳泉镇,他对这里知根知底,可以发掘细微之处,找到柳泉,但我们根本没有他这样的阅历。”

王阳蹙眉。

“堂哥!”

妹妹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恐怖,她在王阳背后,看到了什么无比惊悚的东西。

王阳扭头一看,顿时也心凉了大半截,在他身后,是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容,爷爷的面容。

面带和煦的爷爷穿着中山装,拿着一柄锋利的斧头,站在二人身后,沉默不语。

王阳和王小雨都明白,爷爷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和爷爷一模一样的‘人’,只可能是假冒的。

“跑!”

二人疯狂逃窜。

但刚刚走出屋子,沙沙沙的诡异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潮水般的腐根,从黑暗中爬出,腐朽的味道熏得人眼睛直流水。

他们被前后包围,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