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佳人忽逝

越帝六十年间。

天凝地闭,风雨凄凄,寒风侵肌。

王府铺盖着漫天的雪色。

陆沉沉眸间望着榻上的人,僵在原地许久。

须臾,她轻轻移着脚步在男人的榻前半坐了下来。

她略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的握着,摩挲着他冰冷刺骨的掌心,似乎这样就能够将他永远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一般。

她冰冰的,薄薄的粉唇缓缓的,带着不可自抑的颤抖轻触着他的手背。

“阿池,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陪着彼此的吗?”

她低低的,轻声的呢喃着。

她修长白皙若葱的指尖轻轻的抚着他又魅又媚的眉眼,笑了。

“阿池,乖乖的睡一觉,然后,乖乖的醒来好不好?”

她与他的额头紧紧的相贴着,满是亲昵,乞求。

“阿池,只要你醒来,我就不生你气了好不好?”

“陆沉沉,你……”

一缕幽魂飘浮在榻前,望着接近绝望的陆沉沉,眸间满是不可思议。

他原是上清侯府世子,因生前识人不清,被歹人哄骗,连累整个上清侯府满门俱灭。

而他自己也被那歹人沈从初千般凌,万般辱。

唯余一口气的时候,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殿下陆沉沉强硬的闯进了沈府,将他解救了出来。

甚至,还娶了他成为了摄政王府的男主子。

只可惜在沈府的那些年终究是伤了身体底子的,纵使陆沉沉用尽一切心思手段寻得世间最好的良药也只能让慕秋池熬了三个年头就走了。

他与陆沉沉相处的三年,他言明了与她只做朋友,不会逾矩。

可陆沉沉眸间的绝望空洞,以及那整个人颓丧至仿若陷进了深渊的晦暗,他才发觉,她对他的情一直都不简单……

“阿池,你那么怕黑。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一定很惊慌,很无措吧……”

“别怕,阿池。我来找你了……”

“陆沉沉,不要……”

慕秋池惊呼出声间,陆沉沉已然用一把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

慕秋池瞧着血一滴一滴的滴落着,心脏仿若被人撕扯了一般。

那匕首,是他送她的二十岁生辰之礼。

九月,秋风微凉间却是带着丝丝的暖意。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了榻上的病弱佳公子的脸上,衬得公子的脸又俊又俏的。

须臾,公子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无辜间又稍稍的带了些许媚态的狐狸眼。

慕秋池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中惊骇四起。

他猛的起身,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感袭来。

“世子爷,你昨个儿晕倒才刚刚好转一些,怎的就这般着急起来了?”

“慕一,现在是什么年份?”

“哎哟,我的世子爷你是病糊涂了不是?连现在是越帝五十五年您你都不记得了?”

越帝五十五年?

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一切祸事还没有发生的时候,重生到了一切还可以挽救的时候!

慕秋池的心里面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喜悦,这一辈子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上清候府沦为沈从初的垫脚石。

恬静明媚的午后,慕秋池向在藤椅上,神情慵懒,犹如猫儿般。

“可,打探清楚了?”

“回爷的话,打探清楚了。那沈侍郎府中的庶三姑娘沈从初的确也参与了下月初三的科举考试。”

慕秋池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媚态万千的狐狸双眸,眸底却暗暗的沉浮着一抹犹如在地狱历劫归来时的幽暗的气息。

上一世,慕秋池自打与沈从初遇后就被沈从初那条恶狗盯上,用尽了所有的心思榨取他身上其可利用的价值。

甚至为了万无一失的得到他,暗中与人联手,毁其容颜,夺其清白。

迫使上一世的慕秋池不得不下赘于沈家,背后的上清候府不得不成为她玩弄权术的垫脚石。

沈从初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便就依着上清候府在朝中的人脉关系步步青云,扶摇直上,仅是用了半年便就一跃成为东阳王朝年轻有为的女丞相。

更是忘恩负义的打压上清侯府,诬陷上清侯府通敌叛国,被皇帝处以车裂之刑。

而他更是被慕秋池的养在后院里面的几个小倌儿百般凌,千般辱,万般欺。

直到在越帝五十六年腊月十二的那个大雪夜,被冒着风霜,强悍的带兵闯入沈府的摄政王-陆沉沉带走。

越帝五十七年间,他与摄政王大婚。

慕秋池的思绪落到了这里,心脏莫名的烦躁间夹杂着丝丝的疼意。

算算时间,她,应当是很快就回来了吧!

“爷,你这好好的为何要去打听那沈家的庶三姑娘,莫不是看中人家了?”

慕一打小陪着慕秋池一起长大,明面虽是主仆的身份,私底下二人相处的时候却并没有那般拘谨。

慕秋池睨了眼慕一一眼,语气有些冷意。

“去!爷我像是这种没眼光的人吗?是个女的爷都能瞧上?”

“爷哪一次出门儿不是打扮跟只开了屏的孔雀?”

哪一次城里的姑娘只要多瞧自家世子一眼,世子爷就觉得那姑娘定是沉沦在他那盛世美颜里面,不可自拔了!

“爷这叫不吝啬自己的美,懂?”

慕秋池冷呵一声,轻睨了眼慕一一眼。

“爷,李姨娘派人将两天后进宫的衣裳送到咱们院子里来了,且特意交待了若不合身,便拿过去,她着人去改……”

“她给的东西什么时候合身了?”

慕秋池瞟了眼放在面前的衣服,那料子他扫了一眼便就知是别人用剩下的布料东拼西凑的给他紧赶着制出来的成衣。

“世子爷,这侯爷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夫人她又居于佛堂不出。这李氏竟敢如此慢怠于您,小的这就找她去……”

慕一看着那衣服,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儿。

“不必。”

“可是,世子爷你真的要穿着这衣服去参加宫宴?”

“傻了不是?本世子是那缺钱的人?”

慕秋池轻飘飘的话音砸落在地,慕一顿时了然。

虽说府中中馈是由妾室李氏掌管,但是自家爷手里有自己的铺子,每个月的也是有所收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