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两京烟云

西方贺洲天竺灵山鹫峰顶，有释迦牟尼，世人称之为如来佛祖。佛祖钦点八种精怪为神，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又因天和龙神为八部众的上首，故称为“八部天龙”。

乾达婆为天上乐师，姿色旖旎，浑身散发着香气，终日飘荡在九重天上。一日，她见天的一处破损，便代为女娲补天。迦楼罗是金翅鸟神，他每日都望见乾达婆去寻三界的灵石，便决意帮她。他的双翼足有三百多万公里宽，扇一扇翅膀便能形成天边的晚霞。灵石很快就被他们找齐了。可乾达婆却发现这处天的引力不够，灵石虽然被填补但很快又会向四周散去。

“这可怎么办？虽然只是一小块，但是恶灵就容易通过此处弥漫三界，到时为害四海八荒。”乾达婆望着向四周飘去的灵石不安地说道。

迦楼罗想了想道：“我知天龙那里有一颗神珠，能镇住四海八荒的一切。”

“可是天龙会轻易地给我们吗？”

迦楼罗望向乾达婆，他只想单纯地对她好罢了。“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说完，他就振翅一挥，消失在天际的尽头。迦楼罗其实知道天龙肯定不会把神珠给他，他就趁着龙睡觉的时候悄悄地偷走了珠子。

乾达婆并不知道这神珠是偷来的，便欣喜地将它置于灵石间。果然，那些原来向四周飘散的灵石又逐渐地被吸引了回去，残缺的天终于天衣无缝。然而，天龙一醒来就发现他的神珠不见了。“谁偷了我的神珠？！”他震怒道。霎时，天际电闪雷鸣。

“是迦楼罗偷走了你的珠子，他把它给了乾达婆。”阿修罗不怀好意地说道，他能用他的眼睛看到过去和未来。

天龙立刻飞至刚被补好的天那里，誓要把自己的神珠取回去。然而，迦楼罗用双翼挡住了他的去路。

“把我的神珠还给我！”天龙不客气地说道。他金色的鳞闪烁着万丈金光，周身裹挟着天地之气，似乎随时都能把任何东西都吞没。

“若还给你，九重天的恶灵便会散于三界。”迦楼罗扇着翅膀对他说道。

“那难道你偷我的神珠就是对的吗？！”说完，天龙就腾云驾雾去夺他的珠子。迦楼罗立时飞过去守护。天龙与大鹏金翅鸟双双展开恶战，震得九重天的星辰摇摇欲坠。

“你们别打了！”乾达婆对他们喊道。她正要飞过去阻拦，就被两只神兽的威力所震倒。

只见金翅鸟拍打着羽翼，带起巨大的旋风。天龙从口中吐出海水，顿时汇成一片汪洋。然而，天龙不愧是八部的众首，他的修为的确在金翅鸟之上。他看准时机，扑了上去，用龙爪扼断了金翅鸟的咽喉。刹那间，一根根金色的羽毛携着迦楼罗的魂魄四散飘去，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而后渐渐失去了形。“不——”乾达婆哭着想要抱住他却还是阻止不了金羽的脱落。这一切刚好被玉京尊神[1]撞见，他本要去灵山谈经论道。

佛祖知晓后，将天龙贬至人间，要他历经三劫后方能重回八部。而大鹏金翅鸟的心脏却化作了另一颗神珠，被安置于天际以镇灵石。

“佛祖，迦楼罗真的再也不能醒过来了吗？”乾达婆哭着问道。

“阿弥陀佛，待他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羽毛重新聚齐的那一天，便是他起死回生之日。”

乾达婆点了点头。从此以后，她便日日去寻飘落至三界各处的金羽，然后将它们拼凑在一起，她相信终有金翅鸟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天。就算是等到海枯石烂才能将所有的羽毛找齐，她也无怨无悔。

可是玉京尊神明白这天龙虽然被贬至凡间，但若是其戾气不改，便有可能在九州大开杀戒。他看向人间，此时那里正在经历一场浩劫。“唉，又是一个轮回啊。”他缓缓道。

这时的人间正在腐败的元朝统治下，民不聊生。各处农民起义开始，硝烟四起，一个个乱世英雄相继登场，誓要把元朝推翻，其中一个叫朱元璋的年轻人尤为勇猛。他本名叫朱重八，家境贫寒，自懂事起就帮着家里给乡绅放牛。本想安然度过此生，不料父母兄弟都相继饿死，他就只能出家做和尚靠化缘（乞讨）和撞钟为生。就是这样一个草根，却在日后统一了中国，建立大明王朝。

而与此同时，江湖上也出现了另一个传奇人物。此人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年轻的时候不修边幅，于是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张邋遢。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邋遢格外能打，他善用一种自创的拳术。此拳行云流水，劲力浑厚，以柔克刚，往往击败敌人于无形间。江湖上的人听说后，都相继前来约战。张邋遢不喜应战，但终有那些个故意挑起事端的，他要么不战，战则必胜，由此江湖中人更加敬重他。在江湖中确立地位的张邋遢一改往日邋里邋遢的作风，开始严于律己、研习道法、精益求精，并在武当山上创立了武当派。从此，无人再敢唤他绰号，而是叫他：张三丰。

就在这一日，一位老道长前来拜访，给了他一个此前求而不得的宝贝。“贫道深知你辞官修道，为此还割断了你与人世间的一切纠缠，是为何？”

张三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顿觉他气象不凡，便恭敬地回答道：“为了太极。”

“何为太极？”

“庄子曾说‘夫道，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在贫道看来，太极就是这天地万事万物的总和，若是参透了它，便参透了所有，我的生命也将绵延不尽。”

那老者微微一笑，而后从袖中拿出一粒金丹与他道：“在我看来，你已参透。我知你苦炼金丹而不得，这粒你便拿去吧。”

张三丰不可思议地望向那粒闪闪发光的金丹，怔怔道：“此礼太重，贫道断断不能收。”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就出现万道金光，那老者正是玉京尊神所变。“张三丰，这粒金丹你拿去便是，这是你应得的。我也有一事要托与你。”

“祖师爷请说。”张三丰立刻跪下来道。

“有一天灵将降至凡间，它曾是八部天龙，却因戾气太重破了天规。你须时时提点它，助他一臂之力，莫要让他为害了苍生。”

“是，贫道明白了。”张三丰抬头的一瞬间，玉京尊神便消失了，只留下那颗金丹在他的手心上。服下金丹的张三丰终于长生不老，但他更加勤于修炼，将毕生之所悟传于后人。

公元1360年5月，陈友谅[2]与张士诚[3]两军联盟，直捣集庆路[4]，试图一举歼灭朱元璋。大战一触即发，朱元璋即将迎来他人生中决定生死存亡的那一关。正当他与军师刘基、常遇春、蓝玉、李文忠等一干大将在大营内商讨对策时，在另一个军营内，传来了一声男孩的啼哭……

“他来了……”遥远的武当山上，张三丰望向忽明忽暗的紫微星道。

注释

[1]玉京尊神：真武大帝，也是太上老君的化身。

[2]陈友谅：元朝末年群雄之一。农民起义领袖，中国元末大汉政权建立者，后被朱元璋打败。

[3]张士诚：元末位于江浙一带的义军领袖与地方割据势力之一，是朱元璋的宿敌。

[4]集庆路：元时南京旧称，后来朱元璋登基后将其改称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