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上人,是心上的人

如果,如果她和珈成早点要孩子,他们的点点是不是可以来到这个世界看一看,在她和珈成的照顾下健健康康地长大。珈成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告诉他,她身体可能没办法要孩子。珈成笑了笑,说:“那正好,我是丁克主义,所以才一直以来没有结婚。”然后珈成装模作样了两年,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小孩……

老人都说,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最多只有十全九美。

杨家已经饭香扑鼻。

时简为了转移小姨夫杨建涛怒火,人一到立马抱住了小姨的女儿妮妮,坐在沙发里不停地逗笑,妮妮是杨建涛的宝贝疙瘩,疼爱指数百分百。如果今晚小姨都救不了她,估计只有她怀里的妮妮可以了。

她抱着妮妮不撒手,即使杨建涛看她的眼神已经冒出火来,也不敢在妮妮面前摆黑脸。

杨建涛不是一个传统好男人,但对老婆孩子极好,包括对她。他学历不高、投机倒把做生意变成了有钱男人,可是他不知道,他前阵子签下的非法转包合同,会让他陷入五年牢狱之灾。

妮妮现在只有三岁,软胳膊软腿地挂在她身上。之前好不容易盼着妮妮长成了小姑娘,又回到了小不点喽!时简伸手捏捏妮妮的鼻子,“来,表姐帮你捏高高。”稍微长大一点的妮妮就有了审美意识,一直嫌弃自己鼻梁不够高,爱美的小姑娘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烦恼。

妮妮对她咧嘴笑,学着时简的样子捏捏她的鼻子。小姨招呼她过去吃饭,看着她一直抱着妮妮,温柔道:“今天过来就一直抱着妮妮,不累么?”

累,可妮妮现在就是她的免死金牌啊。

杨建涛再生气,晚饭还是让她顺利吃完,直到碗筷和她怀里的妮妮都被保姆撤走,杨建涛当着她和小姨的面开口了,“昨天我得到通知,格兰城那边的项目被易家那边人暂时叫停了。”时简低着头看餐桌漂亮纹路,心里舒了口气,项目叫停,今年年底那场令人扼腕的施工意外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她高兴,杨建涛看得更冒火。

小姨说话了,也不当一回事,“叫停就叫停。刚吃完饭不要谈工作,当着我和简儿的面有什么好说的。”

“那是一个上亿的项目!”杨建涛愤愤道,“赚到了都够我们家吃喝不穿一辈子了。”

小姨:“上亿就上亿,我们现在也吃穿不愁,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妮妮最近都说好久没见爸爸了。”

杨建涛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他瞪着小姨还是发出火来:“几亿的项目我杨建涛可以不要,可是你知道这次背地捅我一刀的人是谁吗?”

“谁呀?”小姨笑着问,人坐了下来,照样温温柔柔。

时简默默抬了抬眼,装作透明人。

杨建涛哼了两下,看着她冷声冷气地说了出来:“一位姓时的。”

姓时的……时简差点吐血,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这里只有她姓时啊……小姨再不明白也明白了。她主动朝他们笑了笑,自己坦白说:“是我。”

小姨蹙了蹙眉头:“……简儿?”

杨建涛又看着小姨,“方雅你说说吧,我杨建涛到底哪儿得罪你们家的时小姐,让她这样费尽心思整我,不仅偷了我文件,还当面找了易茂的易霈!你说她,她……”

杨建涛气到说不出完整话了。

时简抬起头,尽量让自己淡定,不要一般见识,不要硬碰硬;所以她开口解释之前先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润润心。

杨建涛差点拍案而起。

她清清嗓子,开始陈述:“我是拿了文件复印,也找了易霈。不过我真心是为姨夫好,上个星期我劝过姨夫不要私下分包给杨刚,姨夫没有听我,我万不得已才找了易霈……希望姨夫能相信我。”

时简说完,目光真挚,坦然至极。

杨建涛冷嗤:信个屁!

“哦。原来这样。”小姨明白过来,看着杨建涛,眼神仿佛说: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吧,你看孩子都跟你解释清楚了。

杨建涛不怒反笑,讽刺了她一脸:“原来我杨建涛做事还要听时小姐的话啊?!”

时简无奈看向一边,感觉杨建涛心脏病都要出来了,她说:“我真是为你好。”

“为我好?所以我们杨家还要谢谢你时简,是不是啊?”

“杨建涛!”突然生气的人是小姨。

温柔女人一发脾气立马唬住了暴躁的杨董,小姨开口:“你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们家时简,简儿难道还无缘无故特意陷害你这个姨夫不成?”

是的,时简配合地点了两下头。

“原因,当然有!”杨建涛冷眼瞅着她,“还有什么原因,她肯定喜欢上易霈了。”

什么时简猛地抬眼,什么鬼!

时简坐在露台外面听MP4,觉得易霈真是忘恩负义,她帮了他,他还这样给找麻烦。时简今晚直接睡在了小姨家,杨建涛发完脾气,气也消下来,何况他还非常确定地认为她喜欢了易霈,她的“所做作为”也就得到了解释。

杨建涛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好男人,他很爱小姨,所以也爱屋及乌地疼着她。她想起小时候好几次开家长会都是杨建涛来代替,杨建涛长得老气,同学们误会他是她爸爸。杨建涛每次回来对小姨得意炫耀,如果我真有那么大一个漂亮闺女就好了。

然后他和小姨有了妮妮。妮妮是领养的,小姨也没办法要孩子。

楼下传来杨建涛陪妮妮玩的爽朗笑声,房间门被推开,时简摘下耳塞,回过头看向端着一碗甜品进来的小姨。小姨问她,“在听音乐啊?”

时简站起来,点头。

小姨笑着看她:“建涛今天吓到你了吧?”

她摇摇头,先道歉了,“对不起,小姨。”

“说什么对不起。”小姨拉她坐下来,“你做得很对,赚钱是小事,不规范的项目及时叫停却是天大的好事。”

时简扬着唇角,笑嘻嘻。她知道,她的小姨不仅温柔,还善良有原则。她有点耍赖地靠在小姨身上,感觉很好。

今夜没有月亮,外面树影重重,风吹树枝摇,留下打扰人心的沙沙沙。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孤单很长一段时间。

小姨询问了考研和出国这事,时简摇摇头,如果用前世和今生来理解她的情况,读过的书她不想再读一遍,出去的国总归要回来,她不如一直留在国内,留在易茂。

“我打算留在易茂,一直工作。”她对小姨说。

小姨没回应她。时简转过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随后——

“时简……你快告诉小姨,你是不是真喜欢上那位易霈了?”小姨问她,关心她又忍不住好笑表情。

什么啊,时简想到了叶珈成,烦恼叹叹气。她站起来,依着围栏,回过身,漆黑漂亮的眼珠子轻轻转了半个弧度,眉峰斜上,灵巧又优雅地倾了倾身,随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黑发,回答小姨的好奇:“我有心上人了,不过——不是易霈。”

心上人,是心上的人。

实习培训课,杨经理的结束语居然是:“有事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同学们加油啊!”

赖俏偷偷吐槽杨经理的讲话内容和他的行事一直死板,时简却听着感觉很有道理,趁着午间休息,也终于联系上了自己的心上人……的死党,高彦斐同学。

她打了三次电话,这次才通了。

算起来,她和高彦斐关系挺熟络的,即使是讲电话,说话的模样无意间透出两分老朋友的自然,电话一接通,她就稍稍抱怨了下:“高彦斐,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时简的确没想到,高彦斐会挂她三次电话,记忆里可都是她挂高彦斐电话的份。

她和叶珈成刚结婚那会,高彦斐无法适应死党被夺走的无聊,还会三天两头地打电话给叶珈成,找他打球打怪各种happy,每次珈成不接他电话,高彦斐就执着地将电话打到她这里……

她此时的抱怨,高彦斐在电话那边笑了两下,语气很是轻飘:“时姑娘,我必须向你解释一件事,今天一整天我都在——考——试。”

“考试?”时简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知道,高彦斐是B大在读研究生。

“没错!”轮到高彦斐开始抱怨了,“你知不知道我说了多少好话才从监考老师那里把手机拿回来。”

时简有点想笑:“谁让你带手机到考场,心思不正。”

高彦斐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根本不理会她的奚落,转而问她:“你知道我用了什么方法要回手机的?”

时简不想知道,不过为了从高彦斐这里得到叶珈成的消息,还是问了问,“什么办法?”

高彦斐笑了笑,“我告诉老师你是我女朋友,如果我再不给你回电话,咱们估计要分手了,摧毁一段金玉良缘了。”

时简呵呵。

高彦斐这才切入正题:“说吧,找我什么事?”

时简快速问:“珈成他现在住在哪儿,他的电话是多少?他……”仔细想起来她真后悔啊,她怎么没将珈成和她在一起之前的过去摸个清楚呢,她对珈成过去知道的事情可能还没有对易霈的多。

毕竟,她花了29.8买过赵依琳所写的《我眼中的易先生》,内容也看得差不多,之后又看了一本易霈比较官方的传记。她抬头转转视线,不远处,《我眼中的易先生》著作者赵依琳又跑去请教问题了,小步子加上朝气蓬勃的笑容,很谦虚很努力。

“珈——成?”电话那头的高彦斐扯着调儿回她,受不了地说,“时姑娘,不带你这样自来熟的。”

时简:“……”高彦斐刚刚的话一下子打击到了她,时简有些伤心,情绪低落了好几秒。

如果不是记忆太清晰太鲜活,她也宁愿怀疑所有一切只是南柯一梦。她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已,她梦到自己走运考上研究生又出了国,梦到叶珈成带她来到郊外放了半宿的烟花;梦里最后的她带着惊喜飞日本,打算送一个巨大的surprise给正在大阪忙项目的叶先生……

医生说,她终于可以要孩子了。然后她在飞机睡了一觉,直至快速坠落。

她在噩梦深渊里醒来,只想回到那个最爱的人身边。

高彦斐似乎心不忍起来,苦口婆心对她说:“叶珈成那厮最多人模狗样点,你真心至于么?我实话跟你说,叶珈成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做项目,这次特意回来就是为了见宋晓京,所以你——真——没——戏——了!”

最后一句话,高彦斐说得抑扬顿挫,还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感情。

妈蛋!时简撇撇嘴,眼眶差点红起来。感情真奇怪,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时间点,衍生了完全不一样的心情。她抬抬下巴,继续扯话儿说:“晚上你有时间么,要不你带珈成出来一块吃个饭吧,怎么样?”

手机那头的高彦斐不再说话,仿佛声音一下子硬塞了回去。

她又问了一遍:“……高彦斐?”

“I真服了U了!”高彦斐那边深吸一口气说,随后飞快说完,“明天叶珈成晚上8点飞纽约,我和晓京估计都没时间送行。”

时间是个调皮的小孩,它将秘密掩藏,又将秘密公布。

时简是知道宋晓京的,也不陌生。宋晓京是叶珈成的研究生同学,一路读到女博士留洋归来,才貌双全。有阵子,宋晓京时常过来找高彦斐吃饭;高彦斐就住她和叶珈成对门,她自然认识了宋晓京。宋晓京还让她帮忙介绍对象,她也认真介绍了两次,不过每次都不了了之,然后她就和珈成猜测:“晓京会不会喜欢高彦斐啊?”

记得叶珈成是怎么回答她的:“……可能吧。”

时简想得咬牙切齿,可能个大头鬼!

当时高彦斐知道了叶珈成这个回答,也气得跳了起来,大骂叶珈成不仁不义,插兄弟两肋丝毫不手软啊。之后,她也猜到一些,不过哪个女人会为了缠着丈夫的一个前任放弃婚姻。她也问起过珈成,他和宋晓京以前到底什么情况?叶珈成挺认真地回答她,也不像说了假话。

“我和宋晓京是谈过,不过一个月就分了。当初我和高彦斐打赌追的她,宋晓京知道后主动分得手。”叶珈成这样说。

“那你……有没有挽留过?”她承认,问这话有私心。

“没什么好挽留的,本来也没多喜欢。”叶珈成说。

真渣。她这样评价叶珈成。

叶珈成无奈笑笑,认了她这句话。

关于叶珈成和宋晓京,她只知道这段了,她能记住原因还是后面叶珈成对她说了一段很入心的话,他对她说:“以前我还真挺混的,自认为有点资本伤过几个女孩。时简,我们虽然相遇晚,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很好,如果你早点遇上我,你可能就不会爱上现在的我。”

如果你早点遇上我,可能就不会爱上现在的我。

可是,她还是遇上了二十五岁的叶珈成,年轻气盛,骄傲又自负的他。

……

不知哪儿的视线斜了过来,提醒道:“时同学,艾娜姐交代的工作你做好了么?”

时简转过身,微笑着回答:“完成了,我已经把资料整理好转交给艾娜姐了。”

“哦……哦,这样吧,你再帮我把这份文件再复印一下。”

“好的。”时简站了起来,踩着小高跟,暂时离开座位。

易茂这样的大公司,对员工的穿着有着统一的要求,男女一律上蓝下黑。现在已经是大冬天了,女性员工也是蓝色小西装搭配黑色西装裤,外加统一的五厘米高跟鞋,实习生们自然也都学着这样穿;女生里,时简的高跟鞋踩得很好,这点让赖俏十分羡慕,研究了半天得出一定是她脚骨长得好的缘故。

事实明明是穿得多而已……

时简复印好文件回来,重新在环形办公桌前的转椅坐下来,对面的赖俏又偷偷上网和程子松聊天了,不忘抬头朝她挤挤眼睛,很是开心的模样。

时简有点无奈,她想劝说赖俏,可是如果赖俏让她放弃叶珈成,她会听赖俏吗?

易茂下班时间一到,赖俏立马欢乐地凑过来,约她一块弄头发,时简愉快地同意了。她是要收拾收拾自己了。

外面的理发店的老板推荐了这几年流行的烟花烫,并拿出效果图让她们挑选。赖俏看得心动,她将头摇成了拨浪鼓,NO,NO,NO!

时简不得不承认审美是存在年代感的,现在烟花烫,就像多年后的咬唇妆和空气刘海。她劝赖俏放弃了大热的烟花烫,自己则果断处理了一头黑色长发,变成了干干净净的中发,稍稍烫了内卷。

处理好了。

时简审视着镜子新发型,她现在的样子和记忆中自己更接近了,不过还是有一些差别,之前她剪这个头发非常优雅迷人,现在乍然一看,就像年轻女孩在故作成熟。

她对着镜子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笑笑吧,时简,大难不死还重回青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笑笑吧,时简,你会有不同的心态和智慧看待外面的事物,再次欣赏到那些曾经因为着急奔跑时错过的美丽风景。

笑笑吧,时简,叶珈成终将还会是你的Mr.Right……

夜里,赵依琳难得回来睡,一个人躺在床头开着小灯安静地看着一本书。时简也没睡着,躺在床上想老公想得睡不着,下铺的赖俏也没睡着,还在和程子松聊着天。

赖俏有意压轻嗓音,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不仅她听得见,赵依琳也听得见。时简想到了赵依琳多年之后在书里对她和赖俏的描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了。

只是多年以后,事情都还会一样么?

第二天,时简犹豫要不要到国际机场找珈成,还是熬到珈成和宋晓京分手?可是她不知道,珈成到底有没有哄她,他和宋晓京真的只是打赌在一起?只谈了一个月?

时简想得咬牙切齿,杨建涛给她打来电话,同样气咻咻地告诉她一件事:“易霈找你,说要今晚请你吃饭。”

易霈找她?还要请她吃饭?没听错吧。

时简捂着手机来溜达到外面,不可置信地问:“小姨夫,你说易霈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

杨建涛也想了想,回答她:“……感谢你大义灭亲吧。毕竟你帮了他那么大的忙,请顿饭应该的。”

她:“……”

时简挂了电话,心想易霈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资本家,请她吃饭还要通过杨建涛告诉她,真有诚意啊。她是易茂实习生,她的电话和联系方式易茂系统里直接都有,易霈故意通过杨建涛感谢她,原因肯定不是真心要谢谢她啊。

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年是易茂家族内斗最厉害的一年。易霈这是要通过她试探杨建涛到底站队哪边吗?

机场是去不了了,易霈请吃饭,她没办法不去。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时简接到了易霈助理的电话,张助理给了她易霈请客地点的名字,她用笔记了下来,张助理挂上电话前问她一句:“需要我安排车来接时小姐吗?”

“不用不用了。”她连忙谢绝好意,为了不麻烦别人瞎说着,“我知道那个地方,自己过来就可以了。”

“好的。”张助理不再勉强。

走出宿舍,时简有点后悔没有让张助理过来接自己,她现在根本不熟悉A市路况,手机里没有万能的城市地图,连搜索功能都不好用。

她只好打了车,对出租车大叔报出饭店名字:“宴鸿私房菜。”

出租车司机问了问:“什么私房菜?是个吃饭的地方么?”

“对,对。”她不放心,又说了一遍名字,“宴鸿私房菜。”

“哦,晓得晓得,我知道那家饭店。”出租车司机嘟囔道,并扯了一句大话,“A城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可真的这样么?

时简站在郊外的“艳红饭店”不敢进去,出租车已经丢下她扬尘而去,冷冽的夜风肆意无情地吹向她,她再次抬头看了看惹眼的四字招牌——艳红饭店。

真真切切的艳红,没有错。

她觉得自己要在艳红饭店门口吐血而亡了。

饭店很热闹,时简站在外面都可以听到里头吃饭的客人各种喝酒划拳的声音,各种嘈杂喧闹。她想,易霈应该不会选择那么接地气的地方请她吃饭吧?

突然,好想……死。

时简拿出手机,已经7点了,有一条短信在六点左右的时候进来,高彦斐特意发短信来问她:“你到机场了吗?三号航站楼,不要搞错了。”

时简看着这条短信,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过去,高彦斐虽然无聊,也不会无聊到这个程度,摆明了是故意整她。

她还先等珈成和宋晓京分手吧,如果珈成没有骗她,也就一个月时间。虽然她看不上宋晓京后面的行径,如果她现在去找叶珈成,和以后的宋晓京又有什么区别?

时简心里头有点难受,很快又充满着希望,只要叶珈成和宋晓京一分手,她立马下手。她赌气地想着:叶珈成,她的男人,她连他身上有几颗痣都知道,还清楚他的品味、兴趣爱好,她会有什么办不到的?!

的确,时简猜得没错,高彦斐是故意整时简。

A市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候机厅,叶珈成快要安检了,高彦斐再次寻找了一遍,还没有看到人来,旁边的宋晓京趁着叶珈成不注意,大大方方地偷亲了叶珈成一口,依依不舍道别:“叶学长,我舍不得你。”

叶珈成眸光含笑:“我也一样。”

高彦斐看得肉麻,心想男人都一样啊,心里不一定多舍不得,嘴上的话还是会让女朋友满意。男女关系就是一场骗来骗去的游戏,叶珈成不一定多喜欢宋晓京,也能扮演好男朋友角色。人生无聊,男女游戏就是用来点缀生活的一种娱乐方式。

总比吸毒好,叶珈成也这样说过。

宋晓京也是聪明女人,有些事情,高彦斐以为宋晓京不会那么快就知道。

叶珈成登机之后,宋晓京对他开口:“我和珈成已经分手了,昨天。”

“我擦,那么快?”高彦斐心里冷笑了:牛逼啊,昨天分手今天还过来送机,真够可以的,刚刚表现得还像热恋状态,演得可真好。

“是有点快,还没有超过一个月呢。”宋晓京可惜地说,又转过头,“你们这种人谈女朋友不是从来不超过一个月么?”

高彦斐哈哈:“你主动分的手?”

“是啊,难道还要等叶珈成甩我?”宋晓京反问他。

明白人啊。高彦斐懒得说话,咧了咧嘴。宋晓京的确是叶珈成谈女朋友里最明白的一个,或者心最大的一个。主动分手?骗鬼吧,真正分手的男女从来只想老死不相往来,还能像今晚这样过来送机,再偷亲前男友一口?

玩西方礼仪?

有病吧。

宋晓京这次主动分手,不是退而求其次,是以退为进,她想要成为叶珈成念念不忘的那个。不过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这样的心思,他看得明白,叶珈成难道不明白?礼貌性地不点破而已,用叶珈成那厮的话来说:“这是对女孩一种尊重。”

嗯,的确很尊重。

“我老公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时简以前这样表扬过叶珈成,那天她看着叶珈成照着菜谱做了一桌子菜感动得不要不要。叶珈成解下围裙,谦虚地笑了笑,他打着比方说:“时简,你真觉得我很好么?那我一定是一生修行才成为好男人,就像白娘子那样,以前是一条蛇精,遇到许仙成才成为好人。”

瞧,她的叶珈成多会说话。

一生修行,他才遇见了她。

那现在这个情况,是他的修行不够,还是她的福气不够,她和他一辈子都还没有过完呢。

偏僻的城郊结合地方,除了几家还亮着灯等客的小店,就艳红饭店最红火。她对面是乌漆一片的工厂,经济飞快,环城路外面都是一片新建的工厂。时简有气无力地走到对面,路灯都没有的大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拦到出租车,她搓搓脸,口袋里手机猛地冷不丁震动起来。预感不是……很好。

她拿出手机,号码显示果然是她之前存下的易霈助理,张恺打来的。

哎哎哎!硬着头皮按了接听键,她先解释起来:“嗨,张特助,我已经到了,不过……我想可能来错地方了。这里也是艳红饭店,我貌似没有看到易先生呢……”

欸,她居然还能说出口,真是要了命的尴尬。

“那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了。声音不是易霈的助理,是——易霈本人。

时简接着易霈的来电,张张嘴,迎面吹来的风将她的声音吹得轻飘飘,简直是声如细丝。

“艳……红饭店。”她说,“艳丽的艳,红色的红。”

易霈那边明显地停顿了下。

时简太阳穴也跳了下,怕易霈觉得她在故意搞笑,赶紧加了一句:“我没有开玩笑……”

易霈回应了她:“嗯。”

然后呢,时简原地动了两步,忖度起来,接下来这顿鸿门宴还要吃吗?或者她主动下台比较好吧,她正要开口,易霈先说了:“你问问艳——红饭店老板地址,我让张恺来接你。”

时简不想去了,说了一句场面话:“易总……吃饭事小,要不咱们下次吧。”

易霈回她:“我下次不一定有时间。”

时简:“……好。”挂了手机,她抬起头望了望对面饭店玻璃窗,里面热气氤氲,窗上贴着一些本店的招牌菜名,酸菜鱼、回锅肉、剁椒鱼头……

原来艳红饭店是一家川菜馆子,老板娘大名就叫艳红。时简找老板娘问好地址发了过去。艳红老板娘安排她坐下来,她不想蹭便宜,直接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吃饭,等人而已。”

“那也坐里面等吧,外面多冷,店里又不是没位子。”老板娘笑着说,“我们坐着等,坐着等。”

“哦,谢谢老板娘。”

感动!人间有真爱,好想发朋友圈,弘扬一下社会正能量。可惜现在连微博都没有。时简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老板娘热情地招待了她,还给她沏了一壶热茶。茶水半温时,门外进来一辆黑色奔驰,尾号06。

时简站起来,同时老板娘快速朝她走过来:“美女,那个茶水钱给点吧。”

“……”

生活比段子还精彩,时简付了五十块。

车是特助张恺过来的,停在了路边,她快速蹦了过来,朝张恺道了一声好。副驾驶的车窗开着,她看到上面放着打包盒,所以打开车后面的右边门——“易总……”

想不到易霈坐在后面,她硬生生的,迎着面打了个招呼。

冬日的外面夜凉如水,湿冷的寒气直逼车厢,车里的易霈只穿了一件羊绒衫。大概是感到冷了,易霈对她开口:“时简,你先上来。”

哦。易霈居然叫了她名字。

时简不好坐回前面副驾驶,显得很刻意,索性大大方方弯腰进去。车子空间大,两人一块坐在后头也没有任何逼仄感受,何况心理上她已经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有些方面没未婚少女那么讲究。张恺在前面开了车,解释了一下易霈出现在车里的原因,“时小姐不好意思,易总临时有了新安排,今晚就不能宴请你了,你住在哪儿,我现在送你回去。”

原来是这样,所以张恺是特意来接她的?

时简有点悻悻然:“说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找错了地方,还要这样那样麻烦你们。”然后,“张助,你叫我时简就好了。”

“好。”张恺答应下来,“时简,你是住在易茂宿舍吗?”

“是的。”时简双手放在副驾驶的靠背,身子微微靠前,一副蹭车的样子,“谢谢了。”

“应该的。”张恺笑笑,提起了今晚的乌龙,“真没想到那么巧,这边也有一个同音的宴鸿饭店。这事赖我,没有说清楚。”

时简扯了扯嘴巴,也挺好笑的,咧了咧嘴巴。她不知道易霈为什么要找她,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缘由,不知道对不对。易家家大业大,关系错综复杂,这样的家族自然容易产生内斗,相互争夺控制权,格兰城项目就牵扯错综复杂的利益。易茂置业是易霈一手创办,现在效益好了易家人都来分羹,格兰城就是被分走的一块豆腐。她那天给易霈的复印文件,正是易霈最需要的,里面有着是文章可以做呢。

她最初目的只是帮姨夫杨建涛避免了一场施工意外,没想到歪打正着帮到了易霈。现在就是不知道易霈怎么想她了,故意偷用姨夫的材料这事,正常人基本干不出来吧。易霈找她,大概也是猜不透她的用意。

嘿嘿,就算易霈再聪明,他也想不到原因。

时简想得入神,不小心咳嗽了下,她伸手碰了碰自己刚剪的头发,偷偷掩饰着情绪。然后前面张恺又问起她:“时简,你现在易茂服饰那边实习吗?”

“嗯。”她回答张恺,“人力资源部。”

张恺继续:“你学的专业?”

“工程力学。”

张恺又笑了:“工程力学怎么跑人力资源部了?不应该来我们易茂置业发光发热吗?”

她直言:“没学好。”她以前就是因为本专业没有学好,不喜欢,所以通过考研途径换专业。

“哦哦哦,也是啊,女孩学工程力学的确有点吃力。”

时简点头:“是的。”

“那份格兰城项目施工力学分析报告,是你自己写么?”突然说话坐在她旁边的易霈。易霈一直靠着椅背,车厢光线又灰暗,她都以为他可能睡着了,现在忽然开口,她惯性地转头看着他。他也在看她,等她回答。

“是的,我自己写的。”时简回答,她上次除了给易霈转包合同复印件和承包人资料外,还有一份项目分析报告。以防万一,她写得很用心,就是希望易霈能重视这件事,避免年底的施工意外发生。

不过现在问题是,易霈不相信报告是她写的?

“写得很好。”易霈说,看着也不像不相信她,反而肯定了她,“不像没学好的样子。”

时简:“呃……谢谢易总。”人命关天,她肯定要好好写。

易霈又问:“你毕业的三方协议签了吗?”

时简:“还没。”她怎么有一种面试的感觉。

事实,她就是在面试。

“你可以考虑签给我。”易霈说,“当然你也可以签给别处,不过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考虑易茂置业。”

“哦。”时简脑子发愣,一般做决定的事情她都是找珈成商量的,可是珈成现在在哪儿呢,他大概还在和其他女人谈恋爱吧。

时简低着头,没有立马回答易霈,心里还是偷偷乐了乐:易霈这人还是蛮有眼光嘛。

车子快开到了城市中心,车厢安静,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安神精油香,易霈说:“不用现在回答,可以下个星期再回复我。”

不用。时简决定答应,立马收下了这份工作:“谢谢易总给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事。”

“嗯。”易霈点头,然后没有继续理她了。

后面,基本是张恺和她说话,什么都聊了一些。车子很快停在了易茂宿舍外面,她肚子也不争气地响了下,有些无奈,她之前想着今晚可能是一场鸿门宴,可是至少也有宴啊。

结果空着肚子被送回来。她要下车了,就在这时,张恺拎起副驾驶的打包盒递给她,并说:“知道你没吃饭,易总请客,怎么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啊?

“谢谢……”时简懵懵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两大盒。原来副驾驶这两盒是给她的,她怎么突然有一种跟对主子有饭吃的感觉。

易霈,本是易老先生的外孙,不知道为什么姓了易,还留在了易家长大,身份尴尬;然而,易霈又是易家最有能力的下一代,之后易霈不仅成了易茂当家人,还是多年以后全球金融50大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

时简做了一个假设,易霈本人知道他以后会那么辉煌吗?

心大的男人,心里想法肯定也是不一样。

回到宿舍,时简打开打包盒,一份酱汁烤鸭,一份石锅豆腐,一份绿色时蔬,以及玉米饭。她将餐盒放在桌前,忽然就想念叶珈成做的土豆泥了。

深夜入梦。

家里阿姨请假,珈成围着她买的粉色围裙,立在窗明几净的厨房耐心地研究着菜谱,修长干净的手指划着菜谱的说明文字,眉心轻皱起来。

厨房里的净水器安静地运作,咕噜噜的声音很温柔,她咬着苹果蹭过去,珈成妥协地转过头,和她商量:“要不中午我们继续吃土豆泥吧?”

……

时简再次见叶珈成,她还在易茂服饰人力资源部实习;最后一个星期,赶上易茂服饰年度店庆,她们这些实习生全都被安排到一线支援活动。赖俏直接去了外地,她由于英语好,被安排去了易茂男装在A城最大的旗舰店。

吹气球。

就在她吹得腮帮子鼓鼓时,叶珈成玉树临风地出现易茂旗舰店,一个人来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