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感觉几日,才惊觉已过数月。
转眼间,谢恪在临安已有三月余。
九月二十一,谢宜及笄。
九月二十四,长安便来了圣御。
主上口谕,吩咐谢恪将谢宜护送至长安。谢宜暂居太尉府。
过了年便送入宫,由皇后亲自教导,而后方与太子成婚。
农历九月二十八,谢宜辞别父母,同谢恪去了长安。
长安城,正值晌午,集市到处都是人,热闹得很。街巷里,还有许多小商贩在吆喝叫卖。
茶楼的厢房内,一人一仆二人正说着话。
“殿下,谢将军已归。”
厢房内一侍卫正向座上的人汇报,座上的人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
“退下吧”
“哈哈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继而,二人推门而入。
“拜见太子殿下。”
接着在太子的示意下,两人坐下。
“太子殿下,听说太子妃也跟着谢将军一同归来了。”
男人皮笑得欢,似乎在幸灾乐祸,但堂上之人乃储君,又不过过于放肆。
座上的太子抬手倒了茶,递过去,而后漫不经心开口“是。”
见太子并未有反应,他开始说起来。
“这,说起来那谢家女郎不知如何,这些年不曾在长安城里露过面,主上忽然就赐婚了,若是个粗鄙不堪的女郎……那可如何是好?”
他是荣信侯府的世子陆修,也是荣信侯府唯一的世子。说起话来自然是不饶人的。
为何是唯一,全然因为老侯爷只有这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因此十分宠爱这个嫡子。以至于养成了桀骜不驯、狂傲的性子。
荣信侯的与离信侯是表亲,二人的父亲却是一母同胞。两人后来娶妻娶的也是巧,是王氏嫡女,一母同胞。
因此,两侯府的关系一直很亲近。
只不过自离信侯夫人离世后,由侧夫人柳氏接管了侯府,便来玩得少了。这柳夫人便是当今皇后的庶妹。
只不过嫡庶有别,关系倒也算不上多亲近。柳氏只得一女,唤柳嫣。
虽是庶女,却实不该同母姓。这都因长安城里流传着柳夫人当年是用了手段才爬上侯爷的床。因此,女儿才不得宠爱。
说起来,先前求娶赐婚的嘉宁郡主便是离信侯府的嫡长女。也是柳嫣的长姐。
陆修嗤笑,虽说谢家不差,但从未见过长安城繁华的人,以后会成为后宫之主,还真是匪夷所思。
“子恒,不可胡言乱语。那谢家女郎同你又无仇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实非君子所为。”
江临觉得陆修今日有些过分了,不知怎么偏偏要在太子面前提前谢家女郎。
但他看太子面无表情,似是不在意这些。
江临虽不喜官场,却自幼沉敏洒脱,极有才名。从前不喜权贵,时常隐居。
却不料,某天他便成了太子的幕僚。也不知太子如何说动了他。
“是,江郎君乃君子,做的都是君子之行,我不说便是了。”
陆修看似不高兴,其实不然。他就是喜欢这般同江临说话。
因此,见怪不怪了。
“行了,左右娶她的人是我,何必如此争执不休。”
太子出声制止,两人也安静下来。
“我”呛了他一句,他硬是没憋出个所以然,只能心里憋着气,默默算在谢家小女郎头上。
从吴兴到长安城日夜兼程也走了二十余日,终于在长安城下第二场雪时到了。
长安城处处可见的树上一夜间开了落满雪,雪霰纷纷。
一辆马车驰骋在喧闹的大街,时间已过晌午,街市里的门面均早早开了门,一路掠过各个铺子和摊子。
“长安,我们到东市了,马上便要到了。”
谢恪骑马带路,停下来对马车内的人说道。
“是。”
一辆马车在谢府门前缓缓停下。车上的女子由侍女搀扶着下来,然后吩咐车夫拉走马车。
谢恪也下马,由小厮牵走马匹。
几人进门后,一老奴凑上来,“郎君。”
看见谢恪点头示意,又疑惑的看着旁边的女郎,而后惊讶开口“是女郎!”
谢恪笑着道“是。”
“阿父阿母可都在府里?”
“在……”老奴一般笑着回答一边引路。
他脸上挂着笑,边招呼着他们进正厅,又让人尽快告知郎主。
“陈伯,府里可有事发生?”谢恪一边走一边询问,熟悉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回郎君,一切都好。”
老人是府里的管家,谢太傅还在时便入了府。
他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不得已签了卖身契。幸好遇到了太傅,这才安稳下来。
府大大小小事情都由他打理,谢恪十分信任,他也算看着谢长大。
“那便好,数月未归,这心里也时常记挂着。”
到了正厅,谢太尉和夫人都坐堂上,看见二人归来,夫人激动得快步上前。
二人一拜“阿父(叔父)阿母(叔母)。”
拉着两人的手,激动不已。“谦儿,长宁,总算是平安归来了,盼得我呀,日日睡不好……”
“阿母现下可放宽心了。”
夫人一笑,不理他。反而拍拍谢宜道“不过两年没见,长宁竟变了些模样。不过是愈发出挑了。”
谢宜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叔母这是打趣长宁呢!”
“哈哈……”夫人也笑,知晓她这是害羞了。
谢宜扶她坐下。然后少女举手齐胸在左侧,右脚后支,屈膝低头。
“叔父叔母在上,受长宁一拜。日后便要打扰一段时日了。”
夫人连忙扶她,安稳道“这可说不得,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谢太尉也附和道“是啊,怎还见外了。”
“是,长宁听话。”
今日又聊了许久,直至用完晚膳。谢太尉才说让谢恪同他去书房。
留谢宜陪着夫人。不料,二人回来时看见她们还在聊,便出声打断。
这从临安城到长安城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有余,长宁这娇生惯养的,想必是累极了。
因此,谢太尉忍不住开口。
“好了好了,他们二人刚刚回来,想必一路上累坏了,不如早些让她回去,日后再叙也不迟嘛!”
“是啊,竟是我疏忽了。”夫人从坐上下来,握着长宁的手,心疼的说“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还缺什么,叔母给你送来。”
“多谢叔母,那叔父叔母,长宁便先下去歇息了。”
拱手行礼,然后默默退出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