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写着一串小字：感谢湘市公安刑侦支队全体同志的帮助，以此画聊表心意。周星辰。
“哦呦！是周星辰画的啊，画的真的不错耶！”孙尧书手上收拾着泡泡纸，眼睛却是看着画的。
啪嗒一声，泡泡纸里掉出来了一个厚实的大文件袋，林宴安捡起打开。
是一叠卡片。
每位同志一张，看样子是手工绘制的，正面是同志们的形象画，背面是一朵压片干花和一个二维码。卡
片细心地做了塑封。
“扫扫看，这码是啥？”林国平端着大茶缸子靠在旁边的墙边，看样子他是完成了加班任务了。
孙尧书利落的扫上码，网页跳转：“是这张卡片的电子版啊！哈哈哈！这张是蒋之阳那小子，这样子，怎么给他画的那么帅啊！哼哼！”
他有点不服，孙队认为他才是最帅的。
“每张的码都不一样，周星辰这姑娘有心了！”林宴安认真翻阅卡片。
他没想过巧合，只是在心里浅浅估算了时间，距离周星辰的事过去了差不多快要两年，她要调理好病情，养好身体，再创作出这副不算小的油画和近二十张卡片。要是时间压的紧，确实来得及？
三人翻出办公室角落放着的小型工具箱，把画挂在了墙上，卡片放到了烧水壶的边上，明天来上班的同事都能看到了。
日子平淡如水的过着，刑侦支队的日常就是翻阅旧案档案，寻找这些案子的最新线索，试图让他们有些进展。
“收拾东西，出外勤了！大案子，提起精神来！”林国平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林宴安坐在后排听着刘力讲述案情。
案发现场在隔壁高新区的一个老小区里，报案人是来给住户做全屋清洁的一家叫超净家政的家政团队。
他们是现在网络平台大热的家政公司，平时就是在视频平台发一些做清洁的视频来做宣传，这次的客户就是通过网络找到的他们的。
通过客户传来的视频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被垃圾填满的客厅，满是厨余和污渍的厨房，被快递箱堵死的阳台，脏乱衣物铺地的卧室。只有洗手间干干净净。
客户说是之前一任租客搞得这些，对方退租时给了一笔不小的赔偿，扔下烂摊子就走了。洗手间是他打扫的，想着洗手间先弄干净了，洗东西就会方便一些。但是剩下的那些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一方面是身体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原因要离开。提出的唯一要求是除了大型家具，其他都不需要了。
家政小分队带着工具到了需要打扫的房子，打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恶臭，对这种情况见的多了的众人只是面无表情掏出口罩带上，随后开始做消毒，这种环境的屋子里总会有不幸的老鼠、陈年的垃圾、发酵的厨余。于是对于这种不同寻常的臭味他们并没有把事情想得复杂，只当是之前的租客有怪癖，反正干这个行业的日子，奇奇怪怪的人也见的多了。
毕竟能把屋子堆成这样的人，翻到什么都不奇怪。他们曾经在一个客户家清洁，翻到了袋装的屎和瓶装的尿……
负责清理卧室的兄弟在铲地上的污渍时，感到了一丝不适，就是那种后背发凉的不适，边上打包垃圾的同事打趣说，他身体虚，干点活就出冷汗。
地面的黑褐色物质铲起来黏糊糊，还有不少死了的蛆虫混在一起。脏东西直接把原木色的木地板沁成了红褐色，而且……好臭！臭得眼睛疼！两人骂骂咧咧的在卧室边拍边干活。
直到从厨房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蒋从冰箱里翻出一袋又一袋的肉，红色塑料袋装着，还套了好几层，我拿着摄像机准备拍特写……然后就……就看见了一只……一只人手！呜呜呜！”
林国平带着人到达小区楼下，就听到哭声，还有人扶着绿化带里的树干呕。
几人穿戴好隔离装备进入现场。垃圾的酸味混合着尸臭穿过三层口罩进入肺部，一眼望去，只有一条窄窄的通道可以供人行走，墙面和天花板上沾满了蟑螂苍蝇的排泄物。
这种现场是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细微线索了，环境条件太差了。
来来回回的人员进出，清洁剂的干扰，何况还有这么多的无效垃圾……
厨房的灶台上放了四五个红色塑料袋，有打开的痕迹，角落三脚架上得到摄像机还在录像，刘力上前把机器取下来，检查了下之前录制的视频，随后递给李欣，后者把机器关机，取出内存卡，装进物证袋。
卧室的大件垃圾已经运出去了，地上的污渍被清理了小部分，林国平上前小心掀开扭成一团的被子，从下面的床单开始到床板上都有黏附着的黄褐色、深浅不一的污渍。
分尸……在以往的案件中，常见地点通常选择在床上或洗手间，绝大多数的嫌疑人会用床上用品来吸取血液随后，在逃离案发现场的时候方便处理。洗手间则是便于清理，水一冲，基本上就肉眼不可见了。这黄褐色的物质看起来并不是血液，那这就不是分尸现场。
有经验的勘察员们看到林国平去了卧室，于是自动分组进入了洗手间，用勘察手电向地面墙面仔细观察。
有类似血液的痕迹，但不是很明显，应该是被多种清洁剂洗刷过的。其中一名勘察员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看过去，试图找出点线索。
洗手台底下、马桶后面、地漏……
刚了解完尸体信息的林宴安还在戴手套，就看到从垃圾堆后面冒出一个脑袋，是刘力。
“我们把厨房看得差不多了，基本保持了原貌，你来看看。嫌疑人还怪贴心的，每个位置都分类放袋子里了。”
林宴安小心地拨开塑料袋，里面的冰只化了表面上的一层，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液凝固在腐败的尸块上。
环境使然，已经有成群的苍蝇围绕在袋口了。
“把尸体运去高新区的殡仪馆吧，要解冻才行。”林宴安环顾一圈现场环境，微微叹气。
新招的助手帮忙把袋子装进证物箱，两人走了两趟搬完。
***
高新区殡仪馆是近些年才改建过的，设立了一个新的法医学尸体检验室，这给法医工作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在技术设备的运作下，尸体解冻的很快。优秀的新风系统飞速运转着，带走了冲天的臭味。
林宴安和小助理看着拼好的尸体心情复杂。
“这凶手……把所有东西都装起来了……”林宴安看着放到边上的器官，感到不寻常。
“老大，会不会是再犯？”小助理发表自己的看法，“国外有个案例，嫌疑人是个异食癖，作案手法老变态了……”
“这个凶手确实变态，但还不是那一类。”林宴安拿着镊子指着一处地方说道。
“死者丢失了头颅，从切口看很粗糙，但又有些规整，就像是第一刀没断，第二刀偏了一点。而且看肌肉组织的状态应该是死后分尸。”
这个助理毕业没多久，前两天才被调到市局来的，像个十万个为什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先问一句为什么：“唉？已经是轻微腐败了，咋看的啊？”说完凑地更近，去观察切口。
“这里，像不像电烧伤的口子？就是那种手持电击器烧的。”
顺着镊子看过去，死者右小腿的一块肌肉上有一块面积巴掌大、深浅不一的碳化痕迹，其中有两个硬币大小的圆形最为严重。
林宴安看他已经知道了以后拿起手术刀：“即使这样了，我们也得再打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没被发现的秘密。”
整个尸检工作做完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林宴安抱着电脑走向会议室。
林国平依旧捧着他的大茶缸子坐在边上的位置一脸焦虑。
“我们先看一下现场的一个大致情况。”蒋之阳打开一组现场环境的照片，“这是发现第一袋尸块的厨房，橱柜里缺少了一把菜刀。”
放大了一张照片：白色瓷砖上明显有一处放过东西的痕迹，被红色虚线描了一个边，隐约看出是一把家里常用的菜刀模样。
“我们把旁边其他的刀具拿起来看到的样子和这个相差不大，所以日期不会别久远。另外关于卧室里满地的血迹和床上的不明黄褐色痕迹，很多都被清洗剂破坏了没有办法识别出来，但是床上的痕迹技术那边检查出来是人类的排泄物。”
“死者是个长期瘫痪在床的？”李欣大胆假设。
“我认为不是，根据我们的法医检查，死者除了有点短期营养不良，并没有常见瘫痪的症状。”林宴安翻了翻手上的资料。
“营养不良？”
“是的，在死者的手腕和脚腕还发现了不同程度的捆绑痕迹，可以合理怀疑被害人在死亡前遭到绑架、囚禁。”林宴安神色认真。
蒋之阳看着他讲完后，思索了一会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这边找到的这个东西就能大致明确用途了。”说罢，桌上拿起了一个证物袋展示给大家看。
断成好几节、红黑色的、食指粗细的麻绳。
“我们翻遍了整个房子的垃圾，在一个烂纸箱里发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