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岁末已至,敬颂冬绥(5)

在何柔的讲述下,寥寥这才知道了季家的情况。

季家的祖父祖母,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季明辉是老大,还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季明耀。季明耀跟季明辉一样,很会读书,但是他大学是在江浙那一带读的,毕业后就留在了当地,结婚生子。算是半入赘了岳丈家。

岳丈家只得了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着长大。

两兄弟过年才聚一次,有时是季明耀回来,有时是季明辉过去。

两兄弟倒是兄友弟恭,但是季明耀的妻子仗着娘家有钱有势,有些不太看得起大伯一家。

因为从小锦衣玉食、见惯了繁华的她,觉得教书匠一辈子就混个好名声,日子太清贫。所以每次回韶城,看着简朴的大伯一家,她都会摆脸色,因为大伯家的各项生活水准都远低于她的。

其实不止季明辉一家的生活水准低,在那个年代,江浙一带的经济迅速发展,是繁华的大都市,但是那个时候的韶城还不是城,只是一个发展迅捷的县。

大都市和小县城,事事自不可相比较。

因为季明耀妻子的“娇气矫情”,每次大家见面都弄得不欢而散。

季明辉虽是个教数学的理工男,但是他有着文人该有的傲骨与风骨。

季明辉看着上了年纪的父母,和渐渐懂事的双胞胎儿子,不用孙柠说什么,久而久之,他自个儿就爆发了。

在季凉风五六岁的时候,季明辉直接跟弟弟说,除非生死,否则这辈子别再带着老婆回老家了。

说白了就是:弟弟,你回来可以,但是你老婆就免了,我不想见你老婆,你老婆不招我待见。

自那之后,季明耀就不再带老婆回老家了,但他一年还是会回来一两次,见见自己年迈的老父老母和大哥大嫂一家。

除了季家祖父祖母过世,季明耀的妻子还真的没再回过韶城了。

而两兄弟呢,也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通个电话,互问安好。知晓对方无忧,也就心安了。

季家祖父母为人敦厚老实,善待儿媳,疼爱两个双胞胎孙子,一家6口生活幸福,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儿子季明耀一家远在外地,不能时时见面,与孙子孙女共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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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小季一家人口简单,你季老师为人正直,是个好老师,你师母呢我就不说了,你也知道。小季和他弟弟也是有本事的,日后你和小季结婚了,妈妈也不用愁你们的生活。”何柔总结道。

寥寥一听何柔提到结婚,低呼:“妈你说什么呢?!”

“害什么羞?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些都是要涉及到的,你还真觉得‘有情能饮水饱’?贫贱夫妻百事哀啊,我的傻女儿。”何柔以为寥寥是在害羞她提到了钱。

“季凉风再有本事也是他的事,我又不图他的钱,我自己就能挣钱,我现在在学校挺好的,我也挺知足的,如果我想赚大钱的话,我可以自己开个培训机构呢!”寥寥曲起双膝,把被子掖了掖,防止被窝里的暖气跑了出去。

“我女儿自然是有本事的,”何柔捏了捏寥寥的鼻子,“妈妈说这个也不是要你靠着小季,你有自立的本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丈夫也能依靠的话,你就可以轻松一些了,不是吗?”

“妈妈你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的。”

寥寥拉着何柔的手,心里泛着酸。

何柔的手,瘦小,但却暖和。就是这双手,将她护着长大了。

与其他同龄人相比,何柔虽然对她的陪伴较少,但是给予她的爱,不少。

何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神色肃穆地提点寥寥:“还有,小季这般条件,身边肯定会有很多女人扑上来的,你得注意点儿,别让人钻了空子。但是你也别疑神疑鬼、提心吊胆的,你踏踏实实地过好你的日子,哪怕你们俩最终以离婚收场也没关系,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依靠。什么都不如自己高兴了重要,知道吗?”

“我跟你爸呀,没给你起到好的带头作用,别怪爸爸妈妈。你好好经营你的婚姻,小季一家跟你爷爷奶奶家不一样,你肯定能比妈妈过得舒心、自在……其实只要没你爷爷奶奶那些糟心事,我和你爸的日子还是挺好的。”

何柔像是想到了过往,说着说着,眼眶就起了水雾。

“嗯!”

寥寥懂事后,就知道妈妈在许家的艰难与不容易,听她说起爷爷奶奶那边的事,不免心伤,也跟着何柔湿了眼睛。

可是寥寥心里头有泛起一丝甜蜜,这是妈妈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熨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为她考虑、为她打算。

“好了!早点睡吧!”何柔不忍在女儿面前展现柔弱,也不忍看见女儿为她难过,说着就掀起被角准备退场,“被窝儿给你暖好了,早点睡,不要玩手机太晚。”

“好,妈妈晚安。”寥寥擦掉悬挂在眼角的泪珠。

何柔扯了扯床尾的被角,抚平了,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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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柔跟寥寥说话的时候,季家那边,孙柠也在跟季凉风说着许家祖父母的混账事。

越听,季凉风的脸色就越黑。

当他听到许家祖父母为了下岗的小儿子,而让许安澜夫妇出钱盘个店面给小叔子一家的时候,季凉风倒还能无动于衷,毕竟这是许家父子母子之间的家事。

但是当他听到,在寥寥读研期间,许家祖母不但指手画脚寥寥读书的事,还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让寥寥把水绿天苑的房子给小孙子许听宸住,说房子空着浪费了,给以后的外嫁女更是浪费了,甚至还让寥寥给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堂妹许听落在学校里找份清闲的工作……季凉风的脸直接黑如锅底。

不想在父母面前暴露情绪的他,回到房间,气得坐不住,一个劲儿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冰冷之气。

因为气得咬牙切齿,季凉风的咬肌紧绷,两颊更显瘦削冷峻,一张脸冰冷得如同千年寒潭般。

许家祖母简直就是人憎鬼厌的女魔头老妖婆,季凉风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长辈,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

他家寥寥那么好,许家祖母凭什么这样对她!

越想,季凉风就越气。

越气,季凉风就特想见到寥寥,想好好抱抱她。

季凉风给寥寥去了视频电话,可是久久不见接通。季凉风急得抄起车钥匙和大衣外套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要出去?”孙柠正巧在客厅喝水,准备回房去洗漱。见到大儿子穿戴整齐要出门的样子,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十一点了。

“嗯,妈你不用给我留门,我可能晚些回来。”

“好,那我给你留盏灯。开车小心点。”

“你们早点睡。”说完季凉风就出门了。

看着大儿子脸色臭臭的,孙柠回房,跟刚洗漱出来的季明辉说:“小风出门了。”

“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季明辉坐在床尾凳上,用擦脚巾擦掉脚上的水渍。

“估计是去找寥寥了,晚上听说许家的事之后,他脸色就一直很臭。”孙柠把寥寥买的新衣服,挂在衣柜里,挂好后很是爱惜地把衣服袖子束进口袋里。

季明辉皱着眉,这他倒真是没看出来,他这儿子自小就是个面瘫,脸上表情不多。

“莫非去找寥寥谈分手?!”

“你胡说什么呢!”孙柠高声一喝,吓得季明辉右脚上刚换上棉拖鞋都掉了,“是去安慰寥寥去了!你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说完,孙柠一扭头,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季明辉重新穿上棉拖鞋,走到床的一侧,掀被上床:“我这是正常推理好吗?那儿子听说了许家有这样一个作天作地的作精老母,不得吓跑啊!”

“哗啦——”孙柠拉开浴室的推拉门,“咱家儿子是能被吓跑的人?如果是,他今晚就不会说要去许家提亲了!”

说完,“哗啦——”一声,又把门拉上了。

“更年期的女人真可怕啊!”季明辉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戴上老花眼镜,拿起床头的iPad,点开数学论坛的新帖子,浏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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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季凉风一边开车,一边继续给寥寥打视频电话。

第三遍的时候,电话通了。

放在手机支架上的手机屏幕里,在接通的下一秒出现了寥寥的脸。

“怎么了季凉风?手机在房间充电,我刚刚去洗脸了。”寥寥刚刚哭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季凉风看了眼屏幕上的小脸,眼睛微眯:“你哭了。”

是肯定句。

寥寥心虚地眨了眨眼,跟季凉风打马虎眼:“没有啊!估计是灯光问题,你看错眼了。”寥寥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自己掀开被子窝了进去,才把手机拿在手里。

“乖宝,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我见过你哭的样子,我看得出你哭没哭。”这个点了,韶城的车辆不多,季凉风的脚下使力,压向油门。

一听这话,寥寥会过意来,两腮瞬间染上了红霞:“你、流氓啊你!”

两个人交往以来,季凉风对她极好。生活中,事事周到体贴、关怀备至,就连情事上,也是温柔小意的,就是偶尔、进入主题的时候,会把她弄哭。

“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季凉风知道寥寥很有主见,偶尔也会倔、会犟,吃软不吃硬,得顺毛捋,她才会软化。当然,那些涉及到原则性的东西就不行了,软硬不吃。

“没什么……就刚刚和我妈聊了会儿天。”寥寥不想继续往下说,转移话题道,“你这是去哪儿呀?好晚了,还出去?”

“嗯。”季凉风的车子此时已经拐进寥寥的小区了,“你穿好衣服下来,我已经进小区了。”

“哈?你在我家小区?!”寥寥惊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捋了捋粘在脸颊上的头发,再次确认,“你真的来我家了?”

“嗯,我已经到了。就在大门外,快出来,记得穿件厚的。”季凉风一边停车,一边叮嘱寥寥。

寥寥慌手慌脚地下床,打开衣柜,选了件灰粉色的羽绒服套在珊瑚绒的睡衣上面——来不及穿内衣、换衣服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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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风的梅德赛斯-迈巴赫停在寥寥家门前几步远的围墙下,他走下车,深呼吸,吐出体内的浊气。

“吱——”许家的铁门开了,钻出一个趿拉着兔子毛毛鞋的粉色身影,因为两件厚衣服的加持,这个粉色身影,圆滚圆滚的,胖乎乎的,像只可爱的小熊——深夜的风有些锋利,像刀片一样飞在空中,逮着人就一顿猛刮。

寥寥一出门就冷得打了个激灵,她赶紧把帽子戴上,裹紧了羽绒服,小跑着穿过院子,打开大门,张望了一下,再小跑着跑向等候在车子旁边的季凉风。

季凉风上前几步,接住了跑到他怀里的人。

羽绒服的帽子很大,帽沿上镶着可拆卸的、同色系的狐毛领,大大的帽子盖住了寥寥大半张脸,像只现身于隆冬深夜的、软萌可爱的小狐狸。

“怎么来了?”寥寥用手往上提了提帽子上的毛毛领,好让整张脸露出来。

“想你了。”

说着,季凉风就抓住寥寥两耳边的帽沿,将人的小脸往自己身前拉得更近了一些,低头,钻进帽子里,吻住了寥寥的唇瓣。

季凉风的吻,有些急,有些躁。舔舐,吮吸,在上下唇瓣之间周而复始,去而复来。

季凉风今晚的吻,宛如海上掀起的狂风骤雨一般,打得寥寥飘摇难定站立不住;又似火山喷涌而出的灼热岩浆,烧得寥寥心火窜烧浑身滚烫。

“嗯——”寥寥揪着季凉风胸前的大衣,气喘吁吁的,话也说得七零八碎,“停……慢……”

季凉风不管,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低着头颅,往帽子里钻得更深些,继续吻住不放。

天幕黑得透彻,不见星月。寒风倒是肆意任性,齐齐往寥寥的脚后跟里钻。

寥寥冷得打了个冷颤,季凉风这才松开了寥寥,顺便取下羽绒服的连体帽,将帽子里的小脸露出来。

只见寥寥的脸蛋粉扑扑的,眼角含情,被季凉风吻得红艳的唇,娇嫩得如同刚盛放的红玫瑰,娇娇的,艳艳的。

季凉风粗粝的大拇指,温柔地摩擦着她的唇,唇中喘出的热气烫着季凉风的拇指。

季凉风盯着寥寥眼中还没散去的情意,黑色的眸子深了深,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是这深渊里,弥漫着浓浓的情念。

“你……是不是……想憋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