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里火锅店位于北市九方商业街街口,位置绝佳,加上真材实料味道好的缘故,火锅店的生意兴隆到两层楼都坐满、并且还要排队叫号的程度。
火锅店门口两边放着塑胶凳,凳子上坐满了排队吃饭的顾客。
身高腿长脸又俊的季凉风就站在店门口,引得在排队的女顾客和行人纷纷侧目,甚至有些女生蠢蠢欲动想上前要季凉风的微信。
寥寥提着包从店内走出来,季凉风一见到寥寥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小脸惨白如冷月,眼睛红肿——哭的;鼻尖发红——擤鼻涕擤的。
寥寥这几天起得晚,每天护肤后只涂防晒霜、简单描个眉、涂个变色的润唇膏就出门了。虽然脸上施的粉黛少之又少,但是这几天因为季凉风都给她煲汤、煲红枣枸杞水,加上睡眠充足,她的脸庞虽然没有上腮红,但是气色极好。
可是就一顿饭的功夫,季凉风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好气色不见了踪迹,他拧着眉迎上去。
寥寥一见到季凉风,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又卷土而来。
季凉风动作温柔地将人抱在怀里:“怎么哭了?”
季凉风低头想仔细瞧瞧寥寥,但是寥寥低着头,不让他看,声音沙沙的:“先买单。”
寥寥用菜单夹隔开两人的距离,推着人来到服务台结账。
季凉风抽走寥寥手上的菜单,递给服务员,掏出手机结账。
整个过程中,寥寥就把脸埋进季凉风的胸前,眼泪钻进季凉风的卡其色大衣里——他今天穿的大衣也是寥寥买的。
结完账,季凉风拥着寥寥往外走,坐在塑胶凳上的女顾客们见到季许两人的情景,轻叹口气:又是名草有主的。
两人来到车前,季凉风用手护着寥寥的头送她进了车,刚想后退一步关上车门的时候,寥寥就抱着季凉风的腰,呜哇呜哇地哭起来。
季凉风粗粝的五指插进寥寥的卷发里,轻柔地梳着她的头皮,缓解她的情绪,一手轻轻地拍着寥寥的后背,温柔地哄着:“好了……好了……不难过了……”
寥寥,你可以哭,但是希望你的难过可以赶紧消失。
过了七八分钟,寥寥哭完了,沾满泪水、撇着嘴巴的样子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小狗,委屈巴巴的。
寥寥今天穿一身米白色的高领针织连衣裙,外面套一件杏色翻领大衣。因为哭泣,脸色与裙子的颜色相差无几;而因为难过,整个人瞧着蔫蔫的、颓颓的。
季凉风心疼地用湿纸巾擦干净寥寥的小脸:“我们回家吧?”
寥寥点点头,没说话,鼻子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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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路上,寥寥跟季凉风说了说晚上跟林话争吵的情况。
季凉风听了,眉头皱得死紧,脸色奇臭,心里不爽,对林话意见极大!
寥寥本来就恐婚,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让寥寥对他依赖了,两人关系也更进一步了,但是林话却说他是因为寥寥的美貌才追求寥寥的!放屁!不但如此,林话还把自己不睦的婚姻告诉了寥寥,还是家暴问题!
季凉风心里不爽之外,还有些慌张。他怕林话的婚姻现状对寥寥产生心理阴影,让寥寥更恐婚。
季凉风迅速调整心理,先解决两人的友情危机。
“寥寥,林话跟你的关系很好对吗?跟宋美抒一样对吗?”
“嗯,是一样的,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是我选择的亲人。”寥寥很肯定地说道。
“对,真正的朋友都是我们自己给自己选择的后天亲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有感情的羁绊。从小到大,我们都会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吵架甚至打架,何况是朋友呢?有争吵,说明你们之间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不是说嘛,关系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直言不讳,但是也越是能伤人;而关系越是疏远的人,越是客气有礼。”
季凉风停顿了一会,看了眼寥寥的神色,知道她认真在听,并在思考。继续开口:“但是,亲近如家人,我们在对家人提建议的时候,也要掌握好分寸。建议肯定是能提的,但是采纳与否,就看对方了。我们不必因为对方没有采纳我们的建议而难过。”
“听你的描述,我大概知道林话为什么愿意再给李楠一次机会。”
寥寥急急地开口:“为什么?”
“因为林话自卑又敏感,这些东西不是如今才有的,是从小伴随着她长大的。加上第一次表白被拒,这些都让林话内心很受伤。”
“我猜测,林话的父母应该也不怎么疼林话这个女儿吧?一般有三个孩子的家庭,老大和老三都是受宠的,只有中间那个最容易被忽视。一直被忽视的老二在长大的过程中,会形成‘讨好型’的人格,还有就是‘缺爱’。”
“这个时候,有一个男人主动追求她,并和她结婚,婚后也不嫌弃她的身材长相,这对于自卑了二十多年的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稻草。”
“人啊!都是缺什么就拼命去寻找、去抓住什么。她从小到大缺乏异性对她的肯定,缺乏家人对她的爱护,所以现在哪怕被家暴了,她也愿意给对方一次机会。”
“成年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在治愈童年时期摔过的跤、受过的伤。”
寥寥着急地问:“那我今晚那样对她说,是不是伤害她了?她本来能说心里话的朋友就没几个,可我还那样说她……”
季凉风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握住寥寥的手,安抚她:“她会难过是一定的,但是你也别自责,吵架的时候,都是用最坏的话、最恶毒的话去刺向对方,你们今晚的对话还没到那程度呢!如果你想挽留这段友情的话,明天可以给她发个微信,以后照旧相处。”
“我是不是不是个很好、很称职的朋友?”寥寥问。
“傻瓜,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朋友就更是了,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每个人好像都有很多朋友,但是夜深人静之时,能推心置腹、生死相托的又有几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是还借钱给林话了吗?”
“嗯?”寥寥不明所以,一脸疑惑。
“检验朋友真假的试金石就是钱,能借给你钱的朋友都是真朋友。你能借钱给她,不就是她的真朋友吗?”
寥寥被季凉风的这话逗得笑哈哈:“好吧!有被你安慰到。”
看着寥寥开心一点了,季凉风的眉头也跟着舒展饿不少。
黑色的奔驰驶进水绿天苑的地下停车场,两人进了电梯,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其他业主,熟识的人打声招呼,不熟的人点点头。季凉风紧紧抓着寥寥的手不放,生怕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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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鞋后,寥寥往主卧去。季凉风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寥寥身后。
寥寥脱下大衣挂进衣帽间。季凉风也脱下大衣挂进衣帽间。
寥寥进洗手间卸妆、洗脸——哭得脸不舒服,寥寥要洗把脸。
季凉风就在旁边的洗手台洗手。
寥寥一边取下耳环,一边问季凉风:“我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一听到她被家暴了就极力劝她离婚。”
“你是太感同身受了、太共情了,这可能跟你的职业也有关系。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你作为朋友,知道她被家暴了就劝她离婚,这点是对的。只不过现在是她不愿意而已。反而是那种劝人不要离婚的人最可恨,都被家暴了还劝着忍受,这不是有病吗?你要相信自己,不需要怀疑。”季凉风关上水,用置物架上的专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靠在洗手台上,看着寥寥忙活。
寥寥被季凉风的安慰、开导、鼓励温暖了,心里对自己的那一点怀疑消失无影。
寥寥卸完妆,把洗面奶挤在左手心里,手心弯曲成漏斗状,淋了点温水,右手指腹打出丰富的泡沫后,开始清洁面部。
季凉风看寥寥情绪好了,趁机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寥寥想了想,说:“不就是我高中去你家补数学的时候吗?”
季凉风摇了摇头:“不是,更早一些,你再想想。”
寥寥清洁完脸部,季凉风伸手抬起水龙头的的手柄,哗啦啦的水从水龙头里碰洒而出。
寥寥低下头,用手掬起清水,扑向脸上。清清的水珠欢快地赶着寥寥脸上的泡沫,不一会儿,脸上的泡沫就顺着洗手台流走了。
冲洗干净后,季凉风抽出洗脸巾给寥寥。寥寥打湿洗脸巾,将脸上的水擦掉后,她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件事。
那是在外公葬礼上,她见到了季老师家的双胞胎。
寥寥扑哧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我们第一次见应该是在我外公的葬礼上对吗?”
季凉风翘起嘴角,一副“你终于想起来了”的神情。
“你知道吗?你弟弟当时还送我糖吃呢!”
季凉风翘起的嘴角回到原位,眼睛微眯地盯着寥寥,脸色发冷,浑身上下更是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