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熟悉地车停在了门口,虽然张浓不常出现在张贝贝的幼儿园门口,但这辆车是爸爸的,张贝贝还是认得出来的。
张浓从车上下来,站到了张贝贝面前。
张贝贝眼中是失望,她望着路口期待有奇迹会出现。她的这一切情绪,张浓都没看见。他蹲下身一句话不说的将女儿搂进怀里。
“以后听你妈妈的话,爸爸有空了就来看你。”张浓在张贝贝耳边说。
他以为会听到女儿不舍的声音,谁想到他被推开,然后眼睁睁看着张贝贝小同学,兴奋地冲着刚刚从路口转过来的陈盼盼喊:“妈妈!”
陈盼盼将女儿抱在怀里,听她忐忑的问:“我以后跟着你吗?”
“对。”陈盼盼看着张浓,看着他站起身,尴尬的走向自己的车子。
他也许后悔了吧?后悔离婚,因为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离了婚。但等他明天醒来,他也许不会想着陈盼盼没了男人,贝贝没了爸爸有多可怜,他只会想,原来离婚是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他奋斗多年的钱会在一天之内没了。
也许不用明天,等张浓回到家里,前婆婆会带着小姑子闹上门。
“贝贝,今天我们去住宾馆好不好?”
“还要住在外面吗?”张贝贝有点犹豫。
“等妈妈拿到你爸爸赔偿的钱和东西,我们就回自己家住。”
一如陈盼盼预料的那样,张浓的父母,七大姑八大姨都等门想要堵到陈盼盼,可惜没找到人。她们想去幼儿园骚扰贝贝,被学校的老师报警了。
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月,张浓被法院催促履行判决书上的内容,这事才真真正正的了结。
当陈盼盼彻底跟张浓划清了界限,她才恍然发现竟然过去了半年。此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让她不禁想起冬夜里,和邹辰站在马路边的路灯下,他拉住了迷茫不知前路为何的她。
如果不是邹辰,她或许已经在工地里找了一份工作,然后在现实的揉搓下认命,甚至会祈求张浓不要离婚。
如果不是邹辰,在张浓作出赔偿前的这半年时光里,她根本无法维系与女儿的生活。到那时又是多少被动折磨。
陈盼盼忽然想联系一下邹辰,告诉他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没有像他母亲那样自杀,也没有失去孩子的抚养权。她还想告诉邹辰,自己现在有钱了,不用再在公司里做一个月三五千块钱的工作,她打算做小买卖了,她一定会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和孩子。
但是,这件事没能如愿。
公司在海市的确有分部,但也不是谁都能调去海市工作的,尤其邹辰在公司并没有那么重要。他留给公司同仁的只有一句话,希望他们能在陈盼盼需要帮助的时候稍微帮她一把,不要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现在的工作有多难找?陈盼盼想着自己找工作的经历,她当时为什么想去工地工作,不就因为别得地方不好干嘛!而邹辰,竟然为了自己舍弃了做了一年小有成就的工作。
他在哪里,过得好吗?陈盼盼想要报答,才发现竟然没有邹辰的电话。问公司要,领导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不知廉耻纠缠小年轻的中年妇女,勉强给了电话打过去全是忙音,陈盼盼不知道是领导故意给了个错的,还是邹辰这电话号码弃之不用了,总而言之,她彻底失去了邹辰的消息。
邹辰去了哪里?他没去海市。海市那地方,人生地不熟,大都市容易迷路。邹辰回家了……回家过年。
但其实,他没回自己家,他自己没家。
邹辰去了小姨家,小姨刘春霞和小姨夫洪艾果如今有两个孩子,大女儿洪唯,小儿子洪木,俩人相差十岁。如今大的那个马上要考高中,小的这个正上着幼儿园。
“你是谁啊?你找谁?”红木打开家门,一开始邹辰都没看到他,直到他出声。
邹辰蹲下身,说:“哟,长这么大了。但哥哥怎么觉得你没长高呢?”
将洪木从地上抱起来,邹辰走进屋,正好小姨从屋里出来。如今刘春霞和洪艾果搬进了城里,他们买了新房子,一百多平,四室一厅,宽敞又热闹。
正因为如此,客厅里不开灯,白天屋子里就暗了些。刘春霞走出卫生间,一开始根本没认出是邹辰。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她的小儿子一步步走进来,任谁都会怕。
刘春霞站在那里不动,邹辰就知道小姨在想什么,刚巧他在玄关,伸手将灯打开,然后笑着说:“小姨!”
灯光大盛,再看那男人,也不高大了,刘春霞扑过去,满心的思念都要溢出来。
“你这小子长成这样,要是不开灯小姨都不敢认。”刘春霞扑过去,邹辰手臂很长将小姨揽在怀里,如今再看小姨,她那么矮,怎么就答应养他呢?一养养那么多年。
“这每块肉,每一厘米都是小姨养的。”邹辰忍不住跟小姨撒娇,“小姨我饿了。”
他左手抱着五六岁三四十斤的弟弟,右手揽住小姨,一点也不影响发挥。
“小姨给你做。”刘春霞说:“木木,去给你爸爸打电话,就说哥哥回来了。”
木木挣扎着下地,邹辰就将他放到了地上。
邹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量这客厅的布置,电视柜旁边与阳台连接的位置放着一个比电视还大的鱼缸,里面不仅有小鱼还有置景,水草嫩绿,石头水润,看着一派生机勃勃。
沙发是柔软的,能当床用。邹辰坐在上面,不由得思考,要是在这儿住一两天,睡沙发应该不错,不知道小姨愿不愿意他在这里过除夕夜?
他实在不想回那个家,家里出狱的父亲又新娶了妻子,新生的孩子如今也有七八岁了。
想到此,邹辰觉得不应该,自己不应该回来,也许没人在等他。
想得太投入,小姨进来在茶几上放了水果都不知道。
“给你做一碗面吃,你小姨夫自己做得卤子,你还记得不?”
“记得。”邹辰有点高兴。
刘春霞看他那样就知道这孩子又想多了,于是说道:“你的房间在那边,被子、褥子都是干净的,在衣柜里自己铺,你在大学里也是自己铺的是不是?小姨这盯火呢,没法帮你。”
“小姨……”这样的准备就让人有点受宠若惊了。
“行了,去吧!等你小姨夫回来再详细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