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依敏跟汪老夫人处不来。
先前去汪府做客,老夫人听说她爱读杂书,平常把时间花在学武学医上,却不学厨艺女红,就多说了她几句。
也就是汪老夫人,其他人家教导女儿跟继女相处都是让不远不近地处着,只别闹出不堪的事来就好;她却让汪清莲好生教导樊依敏,让人家知道汪家女有多知礼,证明汪清莲与人和离并非自身过错是男方太过不堪。
樊依敏就不是个服管的。两人虽没有起什么争执,但有次樊依敏偷翻白眼被汪老夫人瞧个正着,闹得挺不愉快。之后事情以误会结尾,樊依敏却再不愿登汪家的门。
樊诤言倒没为这个说过她,私心觉得要是能不去他也不想去,汪家的规矩太多,喝个酒还得吟诗,害他每次去都提心吊胆的。
正逢科考,外面估计也没什么新消息,樊依敏也没闹着要出门,只让细雨日日出街上帮她买零嘴杂书。
细雨喜欢热闹,上街看陌生妇人斗嘴她都能看得入迷。彩云说过她几次却没用,樊依敏又向着她。
“你尽管去,只别掺和进去,听一听又没什么。来,把钱收好,也打听一下有没有新出的零嘴,老吃那几样都吃腻了。”
“好。”细雨欢欢喜喜地接过钱,假作没看到彩云的瞪视,“听人说南城新来了一个卖干果的胡人,卖的都是西域才有的,我这就去寻寻,定要让小姐尝个新鲜。”
“去吧,若听着什么有趣的事,也记得学给我听。整日呆在家里,都快闷死了。”
彩云一听,嘴角不由一抽。樊依敏有什么闷的,她就是换了个地方练武吃茶,该有的消遣都没有拉下。所谓的让她理线,她也就是进去挑个颜色,吃茶的功夫就挑好了。
这几日朝露身上不爽利,夜里值夜就换成了细雨,听院里其他人说主屋大半夜都还有说话声,也不知两人在聊个什么。
彩云成亲后就和夫君住到后罩院,若是她在,怎么都不会让主子熬夜。
朝露听彩云报怨过,身上一干净就想回来值夜,樊依敏却没有同意。
“你都值这么多年,也该底下这些小丫头值夜了。你现在也大了,不管将来是个什么打算,总不能让你一直守下去。”
“小姐说这个作甚?”朝露一听有些急了。
“我瞧着府里开始为我的婚事上心,我不也得替你们打算打算。你和彩云都长我几岁,原是要以媳妇子的身份当陪嫁的,但你的容貌实在出众,我都挑不着什么人能配得上你的。”
“小姐~”
一提亲事,朝露羞得脸上通红,反倒是樊依敏面色淡淡一如往常。
“你和彩云同时进府,彩云都嫁人,怕过不了多久孩子都要有了,你心中当有自己的考量。要是你自己能寻个合眼更好,也省得我去找了。你家小姐怕是眼光不怎么样,那些个好友皆不像样。”
“小姐莫为那些人伤神,她们没了小姐这样义气的朋友是她们的损失。”
她可不止交朋友的眼光不行,选夫婿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不过他选了她,可见也是个易被美色所迷的,若知她记仇能记两辈子怕是不敢招惹她。
自那日起,樊依敏房里值夜就换成了轻风和细雨。
彩云问了朝露听说原由,心下很是感概。
“小姐说的对,你是该上点心。也就是咱家小姐才这样好性,换成其他府里有个像你这样出众的,就是自己不收用也会当成玩意儿送出去。我知定也有人劝你趁颜色好搏一场富贵,好在你也不是个浅薄的。”
“彩云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那么大心思,难得小姐心宽,也容得下我。我就是怕未来的姑爷家人口不单纯,就算小姐肯护着我们,我又怎好拿小事去烦她。出嫁后也不比在府里,上头还有公婆,说不定还有一堆长辈。”
“所以我们得操心在小姐前头,等老爷夫人有了意向,咱们也帮着去打听,些许有的小事,主子们打听不到,底下人却知晓。”
“所以小姐才让细雨去街上?”
“我瞧着小姐还没有想到那些,不过院里是得有这么个人,知道怎么打听消息。细雨长的喜庆,就是小时候太苦,头发总是养不黑。这样也好,出去也不打眼,比你这样的好出门。”
“彩云姐,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咱们姐妹间说说有什么,就是说了也是真心夸你,要是外面的人这样说你才得小心呢。来说说吧,你想寻个怎么样的,我问过朱郎,他说他这个年纪又当上小管事的可不多。你生的这般模样,总不能挑个比我差的。”
“我可不跟你比。是不是管事倒不紧要,人靠得住就好……”朝露说着有些迷惘,“随缘吧,在小姐成亲前嫁出去就好。”
“府里本来也没几个像样,夫人那里倒有一些,就是总归隔了一层。”
“要是萱草姑姑有儿子就好了。”朝露促狭说了一句。
“你可真敢想。”
有时少女情怀是个好用的借口,不管做什么,只能沾上这个理由,别人总会谅解些,哪怕会被带着暧昧的眼光多看两眼。
樊依敏在家安生呆了七天就不愿呆了。正好科考结束,她跟汪清莲说要出门,说是去看看这次科考有没有什么趣闻。
每次科考总会闹点事,百姓也爱议论,但樊依敏以往并不关心,不知今年这是吹了什么风。汪清莲想着也有好几日了,再拘着她怕她发火,也就没有拦着,倒是萱草长了心眼知道打听樊依敏出去到底为了什么,可惜却没能打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