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以来,迪米尔寻找到了一条新的命运织线,那像是初生的熔岩石幔,在缓缓平和地流动凝固,奇异的色泽不像是这个世界本该存在的,而像是来自扭曲异域的古老星空。
这东西旁人如若无视,只有命线的织者可以将之揣摩,但是迪米尔对自身所蕴含的打造之力还远不够深刻。他现在只是能看见这些超凡之段,但做不到将其打磨锤炼...
或者说,改变。
因为昨日的起兴之刻,他曾试过把这种编命的光线和那美人颅首的玩物融汇,却无法做到,那根织线弹走并折断了,直到现在才恢复过来。
迪米尔想过,或许这命线就和这动荡世界的混乱星图那样无序,无法从其中成功寻找出一条像样的启示,至少无法轻易做到。
这个清晨,他坐在高位者的权椅之上,长长的大厅内透露出萧瑟的意味——是的,一场夏季的战争就要来临了,长牙之邦和恶地侏儒氏族之间的野外拉扯战。
亲卫鲁夫站在领主大厅的矮门口,送走了由五个猎手和盾女战士组成的混装组合小团队,他们刚刚正要出发去侦查。
实际上这一个星期过去,已经有战士和侏儒之间的直接冲突发生了,在东面的冷原上有年轻的部落民跟随臂环勇士,向那些侏儒怪投掷标枪和飞斧,他们不是猎人而是专门去捕杀侏儒的。
侏儒怪的战斗群和长牙部落不同,它们数目较多一些,并且有小队长那样的存在,而且这些怪物它们的速度很快,佝偻的身形穿梭在雪原和更北面的林海之上,甚至是裸岩地和熄灭了熔岩的黑石地之中。
随着老猎手们的探查,长牙的人们开始了解那些怪形亚人的战斗策略。
它们有毒虫的岩地蜈蚣坐骑,还有比寻常侏儒人更强壮的战斗侏儒——那是一种皮肤不再灰白的变种侏儒怪,有着近似灰紫色、被海水浸泡过的羊皮纸那样拧巴皱褶皮肤的怪人,它很强大,往往是担任一支侏儒狩猎小队的头目。
几支维京人小战团都在它手底下吃过亏,迪米尔自己还未曾与之交过手。
吃了挫的人们开始更崇拜和临摹那圣岩中看到的矛金猎神,他们祈求一个好的兆头,能够在和侏儒怪物对战的时候寻得上佳运气。
迪米尔和亲卫鲁夫讨论了一阵,至于另外一个得名者巨汉奥格则不在这里,他在进行育种的肆野行为,这并非头领强迫他做的,而是他自己沉溺于其中寻到了乐子。
不过迪米尔理智地认为,不能使所有盾女都孕育部落的种子,因为要考虑到孕期其对作战实力的影响——由多名盾女组成的盾线可是长牙部族的大杀器,不能因此而蒙受临时性的、长达几个月时间的非战斗减员状态。
“这些侏儒很狡猾,他们从不在固定的没有遮掩地方停留太久...甚至在几个我们族人常去的打猎点附近的雪丘上,筑起岩石的防御土胚。”护卫者鲁夫根据手下的猎人消息,如此说道。
他和迪米尔在大厅的圆桌上搭着简陋却显眼的沙盘,推演战况。
迪米尔面色凝重,这是长牙人第一次遭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那些侏儒不似粗俗野种的亚人,而具有高度智慧。
他看着沙盘上由稍近打磨顽石所代表着的几颗兵棋,明白到恶地侏儒们是在寻找一种动态的模式,“它们依仗机动力,集合在稀少高耸的雪丘上,视野就比我们更开阔。冷原上的这种居高临下之点位本就少得可怜。”
“是这样没错,现在有石胚工事的话,这群恶心人的东西就更加难以对付——那种梭形的投镖一样的兵器虽然小,但在侏儒手中杀伤力很惊人。”鲁夫眼中留下思索的光。
他开始有点明白头领所说的运动战是什么了,那群侏儒怪的坐骑给了它们执行力上的余裕,往往是以优势的远程杀伤力来对付长牙族人,而整片冷原以东的空间又大得惊人,恶地侏儒不会在一个陌生又没有优势的地点上和维京人展开白刃战的。
在这种情况下,迪米尔也令铁匠辨识那些侏儒的飞镖进行一些推断,得出的结果是:此种梭型的小飞刃实际是由一种维京人所没有掌握的锻造工艺制成的,经由这种技术做出来的投掷武器成品便有岩石的钝意与金属的锐利,特性十分之奇怪。
不得不承认,维京人没法掌握这种技艺,那无疑是一门异种族的天赋土法。
“是时候了,我该出马了。”迪米尔向鲁夫摊牌。
他们如今讨不了好的,侏儒像蚊虫那般叮咬在维京人的猎获命脉上,长此以往,来自野民身上的肉质库存,变得少太多。
毕竟族人向来喜爱大宴,不这么做又会降低士气,突然要适应艰苦的日子终究会影响一些运途和战团的锋气。
跨上西岛的马匹,黑甲的迪米尔带着鲁夫和奥格出发了。
沿途的长牙部落民们欢腾起来,这些天那群侏儒的骚扰令人头疼,如今终于是要看到一缕破厄的曙光了。
迪米尔来到金色的圣岩之前,拜过那新造的猎神,还有更中心处的先祖石柱。
他们杀了几个奴隶祭天,鸦群的风暴在夏季带有霜冷色的特殊火燎感触,群鸦吞噬掉那些奴隶的身体,留下的血升腾向先祖之石和萨米圣岩。
二十名武斗者的战团从部落最东的屋子向外跋涉,他们和沿途的狩猎队还有侦查者逐渐合拢,最终人数来到了三十一人。
这中间有不少是上次新收服的流浪者,他们迫切需要新头领的战意指引,也渴求为自己建立鲜血的荣耀。
还有一些人留守在长牙本部,这些天西岛人奴隶中流传的奇怪氛围不得不令人戒备,但由于语言的障碍,许多细致的审讯无法展开——现在的重点还是敌对的侏儒大部,内在的一些战俘问题不得不被靠后了,或者说是因由难以问出个什么结果来,所以只好这样。
总不能在外部率先面临扰乱的前提下,再捣乱内部,这样会有巨大的篓子,是迪米尔不想看到的。
“我缺少智者协助管理。或许是先知,或许是博学士。可后者在北境几乎少如永夜期的星芒。”骑马的他摇摇头,将内心的想法暂且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