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团的人们走得十分干脆,他们中有人对藻林表现出些许的厌恶,毕竟湿漉漉的潮气不符合北地人的习惯,但更多的则是对那种黑暗生物本身的恐惧心理在作祟。
他们中有人在面对古代巨树精时失去了头脑意识,也有人站着昏迷过去,但不管怎么表现,总之后遗症带来的畏惧感都是唬人的。
维京人骁勇善战,但却畏惧长久而漆黑的大夜。
那些最斥痛人心的夜里,由人变成野兽的可怕传说从整个南冰湾西面至东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最深层梦境里的古老魇兽,以吞噬人的胆魄为食。
在回去的路上萨米野民经过自己曾经的苔地家园,当然这里现在早就被摧毁了,当时维京人就烧砸强掠了一番,可惜却没有找到太多有价值的物品。至于过后的几天里,被野兽们当做粪便排泄处和巢穴的事情,则和战团的众人没太多关系了。
部落民的汉子和女人连打带踹的,才把萨米野民奴隶们从留恋家园残骸的情绪里带出来,他们走在返途雪地里的,步履匆匆。
众人渴望躲避长夜的心思不言而喻,迪米尔却在队伍最前端行走和思索着,为何那棵枯树精会轻信他的说辞。
“我甚至没拿出来什么像样的证据,譬如一件西岛人的金银首饰之类,那枯树怪就信任了我的说法。”
“难道我本身就怀揣种预兆?是凡人和我自己所不能视见的。而那些扭曲的怪物可以窥得...”
他思考过那些系统视界中出现的命运线条,不太确定那巨树是否也能看见这些东西。
虽然有思索的牵制,但迪米尔依然走得非常快,他和几个带头的渴血勇士一路领先着战团跋涉,几名老而弥尖的北人猎手和亲卫鲁夫负责在队伍的末端看管野民奴隶。
越来越微弱的太阳石光芒象征着扛阳巨人的力量衰竭,大冬之夜就要来临了。
在呼啸并带有更加强大之神秘力量的暗风之中,众人回到了熟悉的部落地带,他们迫不及待地钻进屋子里去,和亲人畅快地谈起这次冷原东行的奇闻。
迪米尔与亲卫者鲁夫走在部落的边缘地,那些带回来的萨米野民已经按照各自的战利品归属权分配得妥当了,不少未去过东面的部落民对这些野人投来惊异的打量目光,他们中有人排斥这些野民,但迪米尔不曾会尝试去阻止这种偏见。
“野民奴隶和多塞特人的奴隶,都是低于我部落子民的存在。”
迪米尔确定到这个核心观念,他知道自己的部落可能不仅局限于此,为了未来的部族发展,势必立下一些习惯法的理念。
趁着长冬未至,迪米尔让人雕琢几块石岩,特意挑选了几块切面整齐的天然板石。
“一个部落由自由民和头领组成,战团之人亦从中选拔。”
年轻的维京人头领言语道,身边的老匠人就随之刻写卢恩字母,简单却深刻地固化在岩石表面。
“奴隶是基层的劳动力量,我们从四海劫掠来这些奴人,或许是战斗或许是交易。”
迪米尔继续说道,他想了想,另一个激励的方法从他口中叙述。
“奴隶可以通过战争表现自己,一旦一个奴隶兵成功赢得人们的尊重,这样的家伙也能够成为部落子民。”
“而擅自杀死别人拥有的家奴,这样的愤怒是违背常理的,他被迫将赔偿五根海象长牙。”迪米尔用一个高昂的代价,试图阻止一些对奴隶的残酷迫害。
匠人刻写的速度显然不会比头领口中的话语速度更快,所以迪米尔重复了几遍,这些说法才被刻写成最终定型的习惯石,他把这些习惯石立在部落靠近先祖石柱的地方,供人了解。
又在部落周边走了几圈的迪米尔,眼中映入过所有的部落景象,他认识到了部落本身的薄弱——甚至没有像样的防御建筑,更别提军事训练设施了。
“但或许北地人暂时用不着这些。”迪米尔想到,“现在,更关键的事情,是如何扩充部落子民的数量。”
迪米尔打发走了亲卫鲁夫,让他和家人团聚,因而瞧见了一些年轻的孩童们,那是鲁夫的妻子和子嗣。
众人邀请着头领在自己家吃了一顿简单晚饭,一些摘来的浆果、捣碎了和油脂一起熬制的海带汤汁、还有海豹的肉干,再炖点从东面带回来的蘑菇和蛙肉。
迪米尔吃得很饱,他坐在火塘边和鲁夫讨论起那个话题,“鲁夫,我觉得部族的人口太少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鲁夫被这个问题问得呆住了,他不假思索地说:“头领,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我们生下该生下的孩子,如果粮食多并且灾祸少的话,他们就多几个活下去长大。”
“不,不是这样,我是指在几年之内迅速发展战团的办法...”迪米尔虽然认同这个基础的生长规律,但渴求着更加迅捷成长的兵力。
“这种事情,难道可以办得到吗?”亲卫之人鲁夫虽然想到了迪米尔的特殊身份,还是依旧表示难以想到什么实际的法子,“除非我们招来其他部族的战士,但他们没有道理这么干。”
“这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案...但我的名声远远不足够。”迪米尔知道长牙部落所在的峡湾西侧,那些海岸线之上存在了其他部族。
但这种整合的,带领他人的行动势必需求一个伟大的名望,可能征服英格兰的目标足以协助这一点?
其实长牙人更倾向于独吞这个战果,可贪婪的心反而碰巧会招来灾厄,现在看来来年开春的劫掠计划仍待打磨。
虽然那只最聪明的寻枝乌鸦仍旧在某个老猎人的禽笼里养得健康,但如果多赛特人的村庄持有提防之心,那仅仅二三十几个维京人还是将面临减员的风险。
况且,越多几个出发的战团成员,就越是意味着本家峡湾的防守力量和劳动人口削弱了,这也相当不妙。
现在野民们尚未被驯服妥帖,一旦英伦奴人和他们一齐暴动,局面不敢设想。
迪米尔离开了鲁夫的家,他回到领主长屋,侍女们的态度相当好,或许也是他本身在族人之中的威望所致。
躺在兽皮大床上,迪米尔想到了长夜。
“或许,一块祭礼石是不错的注意。在寻常的方案行不通时,可以向先祖寻求某种出路?”
他毕竟从石柱中被召唤而来,所以选择相信石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