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品阁的时间约定在第二日下午。
顾明珠走到街上,想着三眼碧瞳蛇蛇胆叫卖的价格定然不低,再加上娘亲给的五万两,十万两已凑得差不多了。
正想着下一步的计划,突然前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顾明珠本不欲理会,余光却瞥见了母亲的侍女桃儿。
接着齐飞燕的声音响起:“少跟我摆长辈的谱!你算哪门子的长辈,顾家都是些什么货色,女儿是这样,娘也不是好货!”
宁青气得浑身发抖,桃儿颤巍巍挡在她面前,脸上的巴掌鲜红,又生怕齐飞燕对宁青动手。
齐飞燕气焰嚣张:“我马上就是探花夫人,顾家有几个胆子敢得罪我?”
她正说着话,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齐飞燕诧异扭头。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
齐飞燕捂着脸,不可置信中还带着一点懵,很快勃然变色:“你……你敢打我?”
顾明珠冷笑:“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不成?”
“你!顾明珠!”齐飞燕怒喝道:“给我打!”
身后跟随来的小厮立马拥上前,顾明珠后退几步,眼眸迸冷:“齐飞燕,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对你的婚事会有什么影响?”
“住手!”
小厮停下动作。
“你什么意思?”齐飞燕质问道。
顾明珠冷哼:“你现在与宋家的婚事已十有八九,若是此刻与我动手,传出去,探花郎未来的夫人当街打人,你猜,宋家会不会退了你?”
“少胡说八道!”齐飞燕怒道,却心生怯意。
爹娘再三叮嘱过,在嫁进宋家之前,切莫再生事端。
顾明珠知道她怕了,走到宁青身旁,道:“你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话?跟个泼妇一样,当街斗殴,辱骂长辈,女子三从四德你是一样不沾。”
“听说宋子熹今日就到姑苏,你想让他一回来就听到你的消息?”
齐飞燕咬牙切齿,心底暗暗记下:“顾明珠,我们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顾明珠点点头:“好,我等着。”
齐飞燕走后,顾明珠这才关切问道:“娘,发生了什么事?”
宁青还是第一次被人劈头盖脸一顿侮辱,由着顾明珠扶坐下。
桃儿委屈道:“小姐,齐家太欺负人了,夫人早先就订好的江南云锦,今日店里终于来了两匹,夫人老早就惦记着给你做夏裳,采买完一接到掌柜的消息,连饭都没吃就亲自来了,谁知道齐家也要这两匹布,说是给齐家小姐定亲时做新裳用,夫人自然不肯依她,齐家不仅硬抢,话说得可难听了。”
顾明珠担忧看向宁青。
宁青道:“我倒无事,就是委屈了桃儿,挨了她两巴掌,齐家到底是不比往日了……”
顾明珠扶起宁青,低默不语。
掌柜的缩在一旁,见事已平息,喏喏道:“那夫人,这两匹江南云锦……”
顾明珠道:“要了,桃儿,给我裁成新裳,我后日就要穿。”
顾明珠陪着宁青坐上马车,宁青忧心忡忡:“你今日打了齐飞燕,将来宋家定然要找你麻烦。”
“不会的。”顾明珠道。
“怎么不会!依照齐飞燕的性子,恐怕这事难善了……”
顾明珠握着她的手,笑道:“娘,你放心,齐飞燕奈何不了我。”
宁青道:“也是,有云昭在,晾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顾明珠笑笑。
回到府中,顾明珠立刻让阿三去打听宋子熹现到何处,晚些时阿三来报:“小姐,刚刚打探到宋子熹已经到府了。”
顾明珠落笔如雨,很快将信装好:“你去一趟宋府,将这封信送给宋子熹。”
阿三接过信:“是。”
翌日。
姑苏四月的天已经回暖,百姓们换上了更轻薄的春裳,友人三两结伴踏青。
而今日,姑苏城里还有一件大事。
一品阁今日有一件宝物要展,邀请了四方来客。
二楼雅间内,顾明珠穿着一身浅绿色春裳,脂粉略施,双睫扑闪着,看向一楼。
那里是一品阁的展台。
顾明珠所在的二楼厢房有窗纱遮挡,外人看不到里面情况。
她来得早,就着茶水吃了几口点心,知道四周的厢房早已坐上了附近州县有名的富绅,一楼更是高朋满座。
“各位,一品阁承蒙大家看得起,朋客座满,今日一品阁有三样物件要展出,相信一品阁的规矩,大家都知晓,价高者得!”许名安站在二楼俯视众人:“那么请大家稍作等待,马上我们出第一件展品。”
叩叩叩。
门外阿三的声音响起:“小姐,人来了。”
接着门被打开。
顾明珠回过头,朝来人灿然一笑:“宋小公子,多日不见啊。”
来人正是宋子熹。
只是一月未见,当初的少年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子熹眉眼微沉:“顾明珠。”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呼其名,顾明珠笑如莲花:“来得正好,好戏刚刚开场。”
宋子熹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一楼,他对这些风月事并不敢兴趣,皱眉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戏?”
顾明珠看向他:“不急,先看看再说。”
场中第一件展品,是一套官窑青玉白瓷套杯,六个茶杯全是上好的青玉,色泽剔透。
“一千两。”有人出价。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三千两!”
顷刻之间,价格翻涨。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顾明珠眉梢一挑,看向宋子熹:“宋小公子,这可精彩?”
“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也好,听说你最近为了婚事烦恼?”
宋子熹道:“不然我为何坐在这?”
“我有十万两,你要不要?”
宋子熹握着茶杯,静静看着她。
少女莞尔轻笑着:“我只要宋小公子一个承诺。”
“说。”
“永不与我为敌。”
宋子熹眼现诧异:“就这?”
顾明珠靠向椅背,语气漫不经心:“宋小公子还是想清楚的好,我的事一旦应下,便不是那么好反悔的。”
宋子熹凝看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要跟探花郎交个朋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