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刘仁恭反目晋王 李克用贪酒致败

唐昭宗更加想念自己的英雄李克用,密遣延王李戒丕出使河东,以谋兴复。当韩建得知此事后,自是不能放过李戒丕,对处于幽禁中的其他诸王也是更加的不放心。于是韩建就与中尉(宦官)刘季述诬告诸王谋反,韩建上奏:“前番臣奏罢诸王兵权,实虑不测之变。今闻延王尚苞阴计,愿陛下圣断不疑,制于未乱,则社稷之福。“李晔大为惊惧,难道韩建要逼朕杀我皇族之人吗?赶忙回复道“诸王已与外界隔绝,何至于此?望爱卿不必过虑!“狠毒的韩建毫不理会,与刘季述派兵包围了十六宅。诸王披发,有的攀墙缘垣,有的登上屋顶,有的爬树,哀嚎呼救。韩建将通、沂、睦、济、韶、彭、韩、陈、覃、延、丹十一王赶至石堤谷,全部杀掉,向外界诬蔑他们要谋反,自己是授命于皇帝密旨才将他们杀掉的。

从此李晔举目无亲,更加孤立无助。每日纵情声色以麻醉自己。思及痛处,时常与爱妃相对而泣。不知未来能否得归,作《菩萨蛮》以寄情:

飘飘且在三峰下,秋风往往堪沾洒。肠断忆仙宫,朦胧烟雾中。

思梦时时睡,不语长如醉。早晚是归期,苍穹知不知。

皇帝既受韩建所制,李茂贞又已请罪,相比之下,李晔觉得李茂贞逼迫圣驾算不得什么了,便赦免了他的罪过,仍让李茂贞继续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躲过一劫。

李晔之事讲道这里,容我暂且放一放,先说一下李克用与刘仁恭反目之事。

当初李克用攻克幽州后,使刘仁恭为节度使,仅留少数戍兵及腹心十余人典其机要,使幽州租赋除了供应军需之外,其余全部输往晋阳。去岁天子幸华州时,克用征兵于幽州,又遣使者与成德节度使王镕、义武节度使王郜(王处存之子,此时王处存已死,子袭父位)书,欲与此三镇共定关中,奉天子还长安。刘仁恭却以契丹入寇,须出兵抵御为借口推辞掉,希望敌退之后再听命。当天子下诏赦免李茂贞之罪后,李克用又欲大举兵攻魏博,屡派使者催促幽州出兵,使者相继,一连数月,刘仁恭仍不出兵。李克用便移书责备,刘仁恭从使者手中接信读过之后大怒,摔书于地,破口大骂,“老子拼死拼活的打下了幽州,凭什么要听瞎鸦儿的使唤?我今个就跟你决裂,看你敢把我怎么着!”

这刘仁恭久有叛晋之心,得幽州后地广兵众,更是不堪居人之下。晋王的责备信正坚定了他的背叛之志。而刘仁恭前番说契丹入寇,亦非实情。当时契丹虽势力发展很快,但自被刘仁恭一战大败后已多年不敢入寇。直至晋王收幽州后,才具备空前强大的实力,屡屡犯塞,成为晋王最头疼的对手之一,这将在后文中进行详细叙说。

刘仁恭囚禁了晋王的使者,并把河东的戍兵戍将以及李克用的心腹全部拘禁,仅有几名戍兵得以逃回报信。晋王大怒,便在这一年的八月,亲自带兵五万讨伐刘仁恭。九月初到达蔚州,定于初九攻击蔚州安塞军。

初九这天早晨,大雾,咫尺不辨人物。诸将佐都不建议在这天发动进攻,但李克用一排众意,执意前进。大军冒着大雾渡过木瓜涧后,雾气慢慢消散了。见此情景,李克用笑道:“区区雾气有何惧哉!我等行兵尽人事而已。天气常变,若因此而踌躇不前,何日才能凯旋?看,天气放晴了吧!马上到午时了,我们且先饱餐一顿,争取在日落前拿下安塞军!”

于是李克用置酒高会。半酣,有探子来报,“幽州兵正往我方赶来,距离大约二十余里地!”克用大怒:“还远着呢,你慌啥?再探!给我探清军队数量,还有主帅是谁。”探子领命而去。

克用与一众将领继续饮酒。将士们多数都有些醉了。这时探子再次来到:“报大王,幽州军六万,已距我营不足六里远了!”克用醉了,问道:“刘仁恭来了吗?”答道“没有。是其骁将单可及带领骑兵前来。”克用大笑:“可及辈何足为敌!诸将听我指挥,前去对敌!”

李克用乘醉指麾,令李嗣昭、李存审等领骑兵,李存信将步兵,前往对战。李克用乘高观望,见李嗣昭等率领一众骑兵冲入敌阵,所向披靡。心下大喜,笑道:“哈哈,吾子胆勇如此,谁人能敌!”这时候忽然酒劲上来了,脑中大片空白,昏昏欲睡!

殊不知在此时战阵已发生了逆转。单可及是刘仁恭麾下第一骁将,号“单无敌”,不但武艺超群,亦极富谋略。他知道河东军骑兵精锐难当,便暂避其锋锐。看到河东步兵战阵不整,便暗中抽调骑兵,集中大部分兵力向李存信的步兵发动攻击。李存信也有些醉了,指挥失当。步军在单可及的骑兵冲击下,一击即溃,向后退去。这时李嗣昭的骑兵也陷入了苦战。因为单可及分兵为二,一部分去追击步兵,另一部分则从李嗣昭后方杀了过来。李嗣昭两面受敌,渐感不支。

河东步军慌乱的退至木瓜涧,半渡之时,忽然又有一支部队从侧面发动攻击。在后面追兵与涧旁伏兵的夹击下,死伤极为惨重!原来刘仁恭早就令其将杨师侃伏兵数千于木瓜涧旁等待。

此时的李克用仍然昏昏沉沉、毫不知情。忽然有一队骑兵闯入了李克用的军寨,直奔李克用而来。李克用留下守寨的兵士仅有数百,怎堪一击?李存璋见状忙搀李克用上马,带领数十骑亲兵出寨而逃。李克用还是没有醒意,怒斥道“本王今日不亲自冲锋陷阵,为何扶我上马?”李存璋急的给了他一耳光“大王,事急矣。抓好缰绳!”李克用醉意这才消了大半,却仍未相信自己会落败。回首一望,幽州骑兵正是单可及带头,已越来越近了,便赶忙策马飞奔。李克用、李存璋一众未到达涧旁时,又被杨师侃拦住了去路。放眼一看,丢盔弃甲、战死溺死的河东军到处都是,一派乱糟糟、凄惨惨的景象。李克用这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