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汭位于洛水下游,乃当年夏祖大禹治水之地。
夏朝太康失国,为翌所逐。
当年太康无德,后翌趁其外出狩猎,夺其位,自立为帝。
晚年后翌无德,赴了太康后尘,外出狩猎被属下夺了王位。
传两世,后少康复夏。
天王使刘定公劳赵孟于颖,馆于雒汭。
洛汭与夏朝兴覆息息相关,大禹更是葬于洛汭,这便是夏朝祭天选择在洛汭的原故。
威武不凡的夏桀,带着娇媚百态的元妃妹喜,率满朝文武大臣,登上了洛汭。
俯洛水,望苍穹。
古乐凑起,群臣葡伏。
夏桀祭天告地,然而这一切与陈羽毫无关系。
陈羽躲在人群之后,时刻戒备着周遭,防着车甸突然使诡计来害他。
夏朝的祭天,即繁琐,又很接地气。以三礼祭祀,一为天礼,一为地礼,一为人礼。
暗含天地人三才。
三礼为三牲,初秋以为五谷。
这一套流程下来,既庄严,也很无趣。
直至午后,祭祀才算是到了尾声,却不意味着结束。
初秋祭天既是在答谢上苍恩赐,也在告慰先祖,乞求秋收。
天地人祭完,便是普天同庆。怎么庆?就地将三礼给分吃了。
君臣,百姓,皆席地而坐,分食三礼。
这既是在向上苍,先祖展示国泰民安。也在宏扬不要浪费的精神。
分食三礼,对于群臣百姓来说,也是国君的赐福。
“君上,大典已毕,风调雨顺,君上何不留诗一首,以答谢上苍恩赐。”
妹喜入宫随驾已有十多年,如今本应该三十多岁的她,却好似少女。婀娜多姿,面印桃花。
声线更如天籁之音,极具杀伤力。
难怪满朝文武,皆不敢抬头去看她,倾城倾国,祸国殃民。
听到妹喜此言,威武不凡的夏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却是踌躇不前。
夏桀能脱颖而出,当上这国君,三十二年来,国泰民安,万族来朝,绝非无能之辈。
然而,赋诗一首并非难事,难就难在,此诗不好写。
当年三皇五帝乃顺应天命,都是名正言顺的人皇,始为公天下。
夏朝不同,顺人逆命,为天地不可也,此为家天下。
说白了,夏朝的天下,并非被道门认可。这就促使了,夏朝立国四百多年,与道门的关系始终比较紧张。
夏朝有弃神之心,道门有筐扶正轨之意。
一个代表了人,一个代表了神。
四百多年的励精图治,如今夏朝也是人才济济,培养了大量的炼气士。
可相比道门,依旧如沧海一粟。
因此,人族还无法完全走向弃神之路。
赋诗一首,必然要称赞天地神袛。然而,夏朝列祖列宗,多少是死在道门手里。
自夏朝立国以来就没有哪个国君是寿终正寝的,都是死于非命,而这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道门的影子。
倘若诗词歌颂天神,则不孝。若歌颂先祖,则不忠。
若歌颂天神与先祖,又如何面对夏朝亿万子民。
夏朝的建立乃是万民拱卫而来,历代多少人族,为了华夏抛头颅,洒热血。
一诗如何衡之,这让夏桀十分的为难。
顾此必失彼。
同样的,他做为国君,真的合适写下这首诗吗。
然,君无戏言,只能说,妹喜给他挖了个坑啊!
“君上,我泱泱华夏,赫赫文明,读书人何止千万,如此难得的机会,何不留给在场的读书人,君上来充做评判。”
这时,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说道。
此人正是当今的相国南宫远。
南宫远正是绮灵的父亲,复姓南宫,原于南宫远还有另一重身份,南宫太溥。
南宫太溥是夏朝特有的叫法,也就是帝师。
以南宫为姓,这是一种荣耀。
“太溥此言甚是。”
“诸子听令,谁能赋诗一首,长留洛汭,寡人必有重赏。”
夏桀闻言,不禁看了南宫远一眼,夏有相国在,国君无忧已。
当既就顺着南宫远的话,发布了悬赏令。
是个读书人都知道,这诗不好写。
重赏什么的,都是其次,小命才是自家最宝贵的东西。
不赞天,神之怒。不赞祖,王之怒。不赞公,民之怒。
倘若都赞了,天地人皆怒。
稍有不如意,必是血祭洛汭的结果。
此间,号称才子者无数,号称大儒者无数,甚至号称麒麟子者也不在少数,却是彼此面面相觑,无人敢做这出头鸟。
此刻,许多人心里都在埋怨妖妃妹喜给国君挖了坑,这坑让他们怎么填?
泱泱华夏,若是连首诗都拿不出来,岂非笑话。
人群中,车甸眼光扫向席地而坐的人头,并没有任何一人敢起身。
他目光若有所思,正衡量着得失。
车甸让陈羽同来,自然是为了防止他逃走。
车甸当日放走陈羽,他是抱着,陈羽会逃走的想法,因此他在陈羽的身上,特意做了点手脚。
只要陈羽敢出城,他便会尾随出城,在城外将他击杀。
可不知道该说陈羽聪明,还是该说他傻。连续数日,他硬是准时上班,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这让车甸始终无从下手,虽然他渐渐失去了耐心,可初秋大典在即,他也只能暂压住心意。
眼下,元妃却给了他机会。
倘若使些手段,逼迫陈羽自己站起身。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做不出诗来,必是死路一条。
陈羽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他也读过书,也从未有过什么文彩,断然是做不出诗来的。
借着国君之手,杀了陈羽,那么他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一石二鸟。
此刻席坐在旁侧的陈羽,哪会知道车甸正在憋着坏心思。
小心谨慎的防范着车甸,对于什么诗不诗的,他是丝毫没有去关注。只想能赶紧结束祭典,赶紧回到斟鄩。
可就在这时,陈羽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所坐的地面,传来了一股奇异的波动,随即一股恐怖的灼痛袭卷而来。
陈羽是大惊啊,猛然看向车甸。果然,此刻车甸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嘲讽与阴森。
“该死的。”
陈羽心里大骂,他怎么也想不到,车甸会丧心病狂到当着国君的面,对他出手。
全力调动法力,抵御屁股下的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