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阁老上门来

在年轻狱卒离开后，中年美妇才沉下了脸，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前收到她夫君被郑国泰下诏狱的消息时，她还没这么惊慌，毕竟她夫君再怎么说也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不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说动就动的。

可现在丁彪却对她夫君动刑，说明有更高级的人下令了，而能够下令让诏狱对宋金这位锦衣卫指挥同知动刑的，也只有当今皇帝了。

“管家，备轿！”

沉默了片刻，中年美妇咬牙道：“去王锡爵阁老府上！”

“夫人，这……”

听到中年美妇的话，管家迟疑道：“若是去了，那就是真撕破脸皮了！”

“顾不得这许多了！”

中年美妇摇头道：“不去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

王锡爵是她父亲的同窗好友，她会嫁给宋金，也是王锡爵从中牵线，要不然她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又岂会嫁给宋金这种人物。

要何况这些年来，王锡爵他们一系的人也没少通过她夫君摆平一些麻烦，现在她夫君有难了，再不动用这些关系，以后想用都用不了了。

“老奴这就去备轿。”

一听这话，管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一家子的命运早已和宋家绑在了一起，宋家出了事，他们一家也没什么好下场。

………

王宅。

看着眼前的中年美妇，王锡爵心中暗叹了口气，欠下的债，终究还是要还的，当初宋金看上了还不是南京刑部侍郎的于学勇的女儿于小宛，可是宋金锦衣卫的身份太尴尬，几次请人提亲都被于学勇拒绝了，后来宋金便找上他，想要他为其做媒。

当时他也是拒绝的，只是后来他兄长的儿子犯了错，栽到了锦衣卫的手中，为了救出侄子，他不得已求到了宋金的头上。

如今也轮到他还债了！

作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左侍郎，宋金被郑国泰下诏狱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现在于小宛找到他府上，说明宋金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叔父，还望您救宋金一救！”

看到王锡爵阴晴不定的脸色，于小宛神色悲戚地跪倒在地，她也知道，现在找到王锡爵这里，便相当于撕破了脸皮，但是她却不能不来，如今有能力救宋金的，也就王锡爵了。

“小宛，非叔父不救，这锦衣卫乃是亲卫，叔父纵是内阁大学士也无法干预锦衣卫行事啊。”

闻言，王锡爵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他很清楚，能够对宋金这位锦衣卫指挥同知动手，唯有朱翊钧，让他去找朱翊钧求情，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锦衣卫作为皇帝手中的利刃之一，本就不许和朝臣有丝毫瓜葛，他堂堂一个内阁大学士去为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求情，你让皇帝怎么想！

听到王锡爵的话，于小宛并没有起来，只是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很快，白净的额头上便隐隐出现了血迹。

“小宛，你快起来！”

见状，王锡爵连忙道：“叔父这就想办法！”

“多谢叔父！”

于小宛泪眼婆娑道。

…

送走了于小宛，王锡爵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小树，心中却是冰凉无比，他一生光明磊落，自问问心无愧，可人生在世，难逃人情债。

可惜他自己问心无愧，不代表他的家人便问心无愧，自从他为宋金做媒后，这近二十年来，他的兄弟姐妹、门人弟子都没少受宋金照拂，他虽然多次训斥，但也无法杜绝。

如今终于轮到他还债了！

虽说他可以坐视不理，但是人生在世，谁又能真的无情，更何况那些人是他的亲人，是他的门生，他又岂能真的置身事外！

………

郑家。

“少爷，您让下面的人去搜集的消息已经搜集齐了。”

郑福拿着一张纸来到了郑国泰的书房。

接过郑福手中的纸，看了几眼后，郑国泰轻轻点了点头道：“做得不错，福伯，每人赏十两银子。”

从张金松的酒楼离开后，他便让人去搜集京城那些生意最好的商铺和青楼酒楼的情报，包括那些商铺的收入情况和背景，因为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比较废时间，所以他也就没有动用锦衣卫的人。

“老奴知道了。”

闻言，郑福躬身应道。

这时候，一个门子来到书房门口躬身道：“少爷，门外有一个叫王锡爵的求见。”

王阁老？

郑国泰和郑福两人面面相觑，虽然京城里叫王锡爵肯定不止一个，但是能够找上郑家的，除了王阁老之外，还真没有，毕竟国舅的身份也好，锦衣卫指挥使也罢，他家门槛都不是一般的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上门的。

“快快有请！”

回过神来后，郑国泰连忙道，虽然不知道王锡爵为什么会找上门来，但郑国泰知道，绝对不会是坏事，如果是坏事的话，他就是在早朝的时候见到王锡爵了。

很快一身便服的王锡爵便被迎进了大堂之中。

“阁老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郑国泰也没有和王锡爵客套多久，只是稍微客套了一番后，便打开话题，因为他也知道，他和王锡爵不是一路人。

“老朽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王锡爵拱手道，心里却暗中叹了口气，他一生光明磊落，没想到临老了还晚节不保。

可是要他坐视兄弟姐妹和门人弟子受难，他又做不到，虽然于小宛是上门恳求的，但王锡爵也知道，宋金这二十年来一直鞍前马后地为他那些兄弟姐妹和门人弟子奔波，要说宋金没留下什么把柄，连他都不信。

现在是恳求，若他真的坐视不理，那么接下来就是真的撕破脸皮。

“阁老请说，但凡郑某能力之内，郑某绝不推诿！”

闻言，郑国泰笑着道，虽然不知道王锡爵想请他帮什么忙，但他也不会随便拒绝。

王锡爵作为文渊阁大学士，他在朱翊钧心目中的地位不低，现在满朝大臣都在逼朱翊钧立太子，若是王锡爵肯中立的话，他也不介意帮王锡爵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