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幢商务大厦的地底下停车场,因为已过下班时间,此时停车场显得有些安静。
“叮咚”,随着电梯门打开,袁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左手拿着一个包裹,右手拿着一把车钥匙,向电梯左手边角落里的一辆奔驰车走去。
“滴滴”,车灯闪了两下,紧接着空气里传来车门解锁的声音,袁深正欲打开车门,突然耳旁一阵气流涌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手上的包裹已被人抢夺。
当袁深看清抢他东西的人,腰杆瞬间挺直,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警戒起来。
来人正是两天前被他设计进警察局的方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而且还掌握了自己的行踪。
“把包裹还给我,这里可是有监控的。”袁深警告道。
方平一记冷笑:“我找的就是有监控的地儿。”
袁深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就在他思索应对之计时,方平已经开始拆包裹。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这包裹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吧。”
看着包裹的最外层被撕开,袁深有些明白方平的用意了,渐渐放松了下来。
当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蓝牙耳机时,袁深看到方平一脸无法置信。
“你以为包裹里装的是手枪打火机和支票吗?”袁深凉凉道。
方平猛得抬头,当目光接触到袁深平静的表情,他狂躁地将盒子扔到地上,一把擒住袁深的衣领口,将他按到了车身上。
这时方平听到车子里传来狗叫声,余光中他看到后座有一只小狗正疯狂地抓着车窗,好像着急要出来解救它的主人。
此时的方平无暇理会小狗,他紧紧压制着袁深,愤怒地吼叫道:“把支票发给我!”
袁深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了,他努力想要挣脱方平的控制,奈何对方已经抓狂,只得费劲地喊道:“我可以给你支票,那也得你先放开我。”
终于方平放松了钳制,但依然警惕地注视着袁深,防止他逃跑。
“我们到车里说吧。”停车场毕竟是公共场合,袁深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就在监控下。”方平认为有监控的存在可以防止狡猾的袁深再出幺蛾子。
“好吧。”对于他的坚持,袁深有些无奈,他接着说道,“我知道搞丢支票会对你的工作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
“你终于承认那张支票是我的!”一提到工作,方平再度狂躁起来,他被当成抢劫嫌疑人抓进警察局,是他的老板通过关系将他保释出来,但他还是被开除了,丢支票这件事已经成为他职业上的污点,更重要的是,这个污点是别人陷害他的,所以他必须找袁深把支票要回来,至少证明支票不是他故意弄丢的,而是被人设计抢走的。
“我承认是我抢了你的支票,我可以加倍补偿因为这件事给你带去的损失。”袁深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注视着方平的反应,然后小心开口道,“但是那张支票已经被我销毁了。”
“我不相信!如果要销毁那张支票,你又何必千辛万苦去抢?巷口附近好多人家门口都有邮箱,那天晚上你一定是趁我藏到方向盘下“躲子弹”的功夫,将支票塞到某个邮箱里,第二天再叫快递去取支票,寄回你家,就算今天这个包裹里面不是支票,过两天快递也会把支票送给你。”方平的语气十分笃定,白天他被保释后,便回到事发的那条巷子,发现快递是最理想的转移赃物的方式。
“警察将巷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们不会找的比你不仔细。你再回想那支同样失踪的打火机,那晚你从方向盘下抬起头,打火机还在我的手上,所以我不可能将东西塞进邮箱寄回给自己,你的猜测是错的。”
难道他判断错了,支票真的已经被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方平整个人都蔫了。
看着他的样子,袁深于心不忍。
“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但我不得不那样做……”
“你有什么理由陷害我!”方平打断了袁深的话,并再度擒住他,“跟我去警察局,向警察承认是你抢走了支票,是你拿“枪”威胁我!”
“我这个时候去坦白有什么意义?弄丢支票依然是你的失职,而实际上我并没有抢夺你的钱财,我完全可以说是一场恶作剧,警察也拿我没办法,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把我关起来,我爸还会把我保释出来……”
方平越听越气,难道真的拿着小子没办法?
这时就听袁深又说道:“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如果不毁掉那张支票,我朋友可以会因为它坐牢。”
“什么意思?”袁深的话勾起了方平的好奇心,他同时在袁深脸上寻找撒谎的痕迹,这个男人太狡猾了,他已经上过他一次当,不能再上第二次。
袁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拉出自己和朋友的对话信息,然后递给方平。
“你看一下吧,这是过去几天我和冯青的聊天记录,上面有时间,造不了假。”
方平接过手机,聊天记录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张被袁深销毁的支票来路不正。
“到底怎么回事?”方平想要知道隐情。
“可以进车里说吗?有些事我不想被路过的人听到。”
对于这次袁深的请求,方平同意了。
当他绕到车子副驾一侧,刚拉开车门,一团黑影便向他扑了过来。
“旺财,stop!”
随着袁深一声吼,方平看到一只小狗站立在副驾上,呲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是一只个头不大的棕色土狗,正是刚才他擒住袁深时,挠车窗的那只小狗。
“旺财,回后座坐好。”袁深再度下命令,小狗有些不情愿地回到后座,继续警惕地瞪着方平。
“它叫旺财?”在副驾驶的位子坐下,方平关上车门,有些忌惮地瞄了后座的小狗一眼。
“‘旺财’是我爷爷小时候在福建老家养的一只狗的名字,我把这个名字给了它。”
又瞄了一眼后座的旺财,方平转回正题:“好了,你说说那张支票到底怎么回事吧。”
“冯青是我的好友,她是一个嫁到马来西亚的中国姑娘,她的老公正是开支票给你们公司的马哈茂德……”
方平没想到冯青还有这样一个身份,就听袁深继续说道:“你应该从新闻里看到,中国国内最近发生水灾,冯青牵头给国内捐款,捐款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因为信任,大家钱都是直接打给冯青,再由她统一转给国内对接的基金会。
马哈茂德欠了你们公司货款,被催讨急了,便打起了冯青账上善款的主意。他偷了冯青的印章,私开了支票给你们公司。冯青发现这件事后,立即将账上的钱转给基金会,而她根本来不及善后,因为她已经订了机票,要将募捐到的物资送去中国。
等你们兑现支票时,就会发现它是一张空头支票,一旦你们报警,作为支票的开具方,冯青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我无论如何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去坐牢,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毁了那张支票。”
“你可以跟我们公司说明情况,要回支票呀。”方平觉得袁深有更可行的处理方式,但他没有去做。
袁深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平的双眼,认真地问道:“如果两天前的晚上,我冒然跑去你公司要支票,你会给我吗?”
方平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没有权利决定那张支票的去留,而以他老板唯利是图的性格,是不可能还回支票的。
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方平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脚踏了出去。
“算了,就这样吧。”
见他就要离开,袁深赶紧将他叫住:“我知道这件事最无辜的是你,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更好的工作,甚至提供经济补偿,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不用了。”不想再多说什么,方平钻出了车子。
他离去的背影犹如一团阴云堵在袁深胸口,他没有想到方平会这样轻易放过他,这人好像挺仁义的……
强烈的愧疚感困扰着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