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全?”君度好像有了笑意:“你觉得这算补全了吗?”
少女沉吟:“至少,你的灵魂是完整的。”
君度的脸色并未出现什么波动。
他想了想,作叹气状:“我本以为,精神分裂者看到的,是那种无预示,无意义,毫无来由与根据的幻觉。”
“现在看来,”他轻笑一声:“你到底是看到了幻觉,还是本质?”
君度的视角里,眼前洁白的雪又一次从湛蓝的天空中飘扬落下,有着一头冰蓝长发的少女恢复了那身韵紫色的衣裙。
这一次他甚至注意到少女脖颈上带着的不是项圈,而是做工精致,小巧不失华美的蓝色宝石。
“是真实。”少女说,“我观感中的真实。”
君度可有可无的一点头,想到这个时候或许该进行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君度。”
少女扬眉:“艾尔莎。”
她又有些好奇的问:“你说的精神分裂者,指的是什么?我是?”
君度沉默几秒:“是一种病。”
艾尔莎:“听上去就像是病。你对这种病很了解?你也是吗?”
“……”
君度又一次沉默几秒,开口:“我不知道。它的症状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不太一样。”
“有的患者会精神错乱,让你的知觉,或者情感,行为产生障碍,或许会产生幻听,幻视,或许分不清自己的行为逻辑,让思维紊乱,或者产生偏执的想法,偶尔清醒的时候,会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停顿一下,又重复了一遍:“这么看来,我应该也是了。”
君度虽这么说着,心下却忍不住冷笑。
是个锤子,所以他真的有精神分裂,然后黑魔法就是致病原?
少女指出:“现在你说的你好像很可怜,可你在最开始觉得我更可怜。还有,你不喜欢。”
她好像能看得出君度隐藏起的情绪。
或许是从灵魂波动中观测,也或许……精神分裂症就是那么不讲道理。
君度语气淡然:“你不高兴了?我当然不喜欢得病,我也不喜欢看到其他人得这种病。因为它而死亡的人有很多,我为什么会喜欢?”
君度说话时一直很平静,但艾尔莎觉得他处于愤怒的情绪中。
“我是有一点不高兴。”艾尔莎说的很理所当然,但她却并不是太在意她所谓的不高兴,而是继续好奇的问:“你说,如何死亡?”
君度不着痕迹的侧过脸去:“自残,自杀……不,那是病逝。”
艾尔莎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大,片刻后,她忽的笑了起来。
空灵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落地,如清泉落入水面,十分悦耳动听,甚至只是听见就不自觉的让人心生好感——尽管她笑的其实毫无征兆。
“你是个温柔的人啊。”她还在笑,笑的停不下来:“我不会自杀的,我不觉得自己病了。”
“我也不会自杀。”
君度平静看着对面笑的前仰后合的少女。不是淑女的微笑,也不是疯狂的大笑,她有着她独特的韵律,独特的美感。
“这么说,我们都没有患病啊,是吧?”
她好像不停的笑着,眼泪缓缓滑落,当她的笑声停下来的时候,神色却不知何时化为了哀伤。
雪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大了。
寒风吹过,阳光照耀着眼角的泪滴,闪烁出阵阵光芒,天与地白茫一片,映衬着蓝色的少女越发出尘绝世。
她确实病了,换句话说,确实是个疯子。
“悲伤了会哭,高兴了会笑,你没病,有病的是我,但无论是你还是我,哪里不像人了啊?”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君度的眼中,少女的身上又一次出现了镣铐。
她再次于雪中翩翩起舞。
这一次,君度看的更为真切几分,雪地好像被她的赤足踩平,她的舞步迅捷,简练,但很多姿势十分困难。
镣铐尖锐处刺破流出了殷红的血迹,随着她的舞步浸入白雪,绘出点点红韵。
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君度后退一步:“我不会跳舞,另外,你什么时候把你的这个魔法去掉?”
“跳舞?你不是我要的舞伴。”
艾尔莎踮起的脚步一顿:“去不掉的,灵魂不全的人都会被我的魔力所影响,但你可以去抵抗,用同属性的力量做抵抗,看到你所以为的真实。”
同属性的力量……是幽灵魔法啊。
“我主修幽灵,副修翼,我想你也知道,任何一个灵魂残缺的人都会是幽灵大师,当然你们这种补全灵魂的就不一样了,补全的属性是什么,你们就会擅长什么。”
君度忍不住问:“你见过其他同类人?”
艾尔莎理所当然的说:“没有,这种事情只需要见过一个,我就会明白。不是吗?”
她见君度不说话,又问:“你看到的是我在跳舞?跳什么舞?宫廷交谊?芭蕾?还是古典舞?”
君度没说话,他在思考。
虽然说踮着脚的一般是芭蕾,但我看你跳的更像是墨尔本鬼步,简洁,迅疾,即兴表演……
不,洛克王国原来也有芭蕾和鬼步是吗?
“君度少爷。”
君度的视角内,周围一切再一次恢复了正常。
是给他带路的那位女仆的声音,他回过头,正好看着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女仆小姐:“大小姐,外面天冷,会感冒的哟。”
“天冷?天冷……”艾尔莎头轻轻一歪:“君度,你感觉到冷了吗?”
大雪天穿裙子的人大概真的不冷,但那个人是神经病的话得另说。
君度很诚实的摇头:“我想应该是冷的,但我感觉不到。”
“那我们走吧。”
这个时候,女仆小姐轻笑了一声:“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要来弗兰德利?只是因为陪着塞维尔家的家主吗?”
君度一愣,诧异的看向给他引路的女仆。
女仆小姐显得十分的愉悦:“雪银莉确实在弗兰德利受到欺负了呢。毕竟年幼,话语权和地位不相匹配吧。”
“这些我听不懂。”君度无奈的说。
旁听的艾尔莎微微侧目:“我并没有专门去了解今天要来的客人,塞维尔小姐被欺负了?是谁?”
“当然是我们英明的领主大人啊!”女仆小姐夸张的说:“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不是都会被卖了还给他数钱吗?目前塞维尔小姐也是这样的对吧?”
“毕竟无论是客人,还是主人,又或是陌生人……在我或者领主看来都分两种,现在就能欺负的,和以后才能欺负的,是吧?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