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之后,又瞥了一眼柳舒渐,嗯,他觉得吧,这事悬。
“原来是正主,”小柯既然是以善解人意而得宠,自然不会故意给金岩萝找麻烦,他识趣得很,柔柔一笑,还行了个礼,“小柯这厢有礼了。”
柳舒渐侧身,避开他的礼,笑容疏离得有些冷硬,垂眸说:“你不必如此。”
既然柳舒渐不想承他的礼,他也不强求,反正自己也不太喜欢他,哼,跟他争岩萝的他都不喜欢。小柯收起笑容来,也懒得装,这便告退了。
待他转身,柳舒渐才抬眼,看向小柯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怎地,心头一酸,他素手抚上自己的唇角,回想刚刚忍不住露出的那个笑容,很冷。
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柳舒渐颓然,他就是一个善妒之人。
他不想要阿稚有其他的侍郎,他只想阿稚陪着他一个人。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受得了……
他想的越发出神,一旁的致清轻声提醒:“公子,后院温泉旁放置了衣物,您尽早去吧,搁置的热茶恐怕要凉了。”
柳舒渐眼里重新聚焦,讷讷地应了声,走进去了。
致清守在门外,闭目养神。温泉池子里的热度正好,蒸气弥漫,离得近的草木荣发,鲜花明艳,柳舒渐慢慢任由温水浸润全身,泡在池子里静思着。
他昏昏沉沉地扶额,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
致清在门外守了不过一会儿,就见柳舒渐脚步虚浮地走出来,他面色潮红,眼里泛着湿意。
“公子……你这是?”眼看他要歪倒,致清连忙去扶,隔着顺滑的布料也能感受到他身体传出的热气,致清脸色一变,“公子,你受寒了?你先回床上躺着,属下这就去找郎中!”
柳舒渐闻言恍惚了一下,啊,是生病了,难怪头这么昏。他看着致清匆忙离开,恍恍惚惚地看着园中春景,一时有些迟钝,也不进房中休息,脚步杂乱,已经不知道往哪里走去。
去哪里呢,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枕春园,迷糊地看着长长的廊道,忽然惊醒了一般,找阿稚,对!找阿稚……他喃喃着。
为什么找阿稚?他不知道,他只想找到她,在芸京,他唯她一人亲近而已。
可金府太大,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他找不到她。
脑子昏沉的他全然忘记金岩萝因事离开金府了,只是不停地喃喃,朝前时快时慢地奔着。
等走到了一名为“迎娇园”的院门前时,他听见院内语笑春温,喧嚣得很,便下意识推开了门,寻找阿稚。
门被推开的那一霎,满院沉寂。
数张脸朝他看来,雅致的,风流的,艳美的,清纯的……莺莺燕燕,绝色良多,他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仙境,周围一片仙人的身影,他们的面容皆如白玉,眉眼精致,略有惊愕且忌惮地打量着他……
柳舒渐脑子一瞬间发懵,回过神来,眼前的绝色美男们却又变幻成阿稚满带担忧的面容。
“舒渐,你感觉怎么样?”声音逐渐由虚幻变得清晰,他一点点恢复神智,才意识到眼前所见的阿稚是真实的,那刚刚梦里那群美男呢?是真实的,还是假的呢?
他慢慢说道:“我没事。”
“那就好,”金岩萝松了口气,抬手准备给他量量温度,却见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你……”
她一愣。
柳舒渐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时,也愣住了。
他担心金岩萝生气,只好勉强一笑,解释说:“我真的没事了,我想休息,阿稚不用守着我的。”
这已经是委婉的逐客令了,金岩萝闻言,只是沉默一瞬,才低头轻应,抬脚离开。
柳舒渐慢慢收回目光,抬手给自己测了测额上的温度,嗯,还是热的。但脑子已经比刚才清晰多了,他回想起刚才在院子里见到的一幕,心底酸涩,还未意识到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隐入了长袖。
很多,太多了。
他真的,无法忍受那小君的存在,也无法忍受满院的美男,他不想要跟任何人争宠,他只要阿稚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