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作为杀鸡儆猴中的最佳主角,起了警示作用后被狼狈地带离宴会。
风霁月重新入座,刚才元辅被那般拂了面子,倒也没说什么,还赔罪地上前敬了杯酒,爽快地说:“大人好剑术!”
前有她怒火一至干脆伤朝臣,后见元辅这样毫无芥蒂地捧着她,众人都回过神来,咂摸出几分意思,敢情是联合好戏啊。
他们识相地纷纷前来敬酒,原先心里的蔑视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笑话,谁会轻视一个能随便取自己性命的人呢?哪怕是个女人。
宫宴结束,风霁月按照使者访问惯例,又被安排在这酉京小住一段时日。
看得出她眉目间凝结的躁郁之色,元辅淡淡笑道:“恐怕一小段时间还不够。”
“什么意思?”莫非他们还打算继续扣留自己,哪怕自己现在身为使者?
元辅只看向被厚厚云层所遮掩住的苍穹,意有所指:“即便我们有心让你离开,天也不会放你走啊。”
风霁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西梧国冬季比凰朝更冷,雨雪过大,不宜上路,极易迷失在风雪里,然后在饥渴难耐的情况下被冻死。
因着身份由“俘虏”变成使臣,她暂居的地方由公主府也变成了使馆。
苏逊还是时不时来找她说话解闷,哪怕使馆离相府更远了,风霁月一早起来也一定看得到他在院子里舞剑。
流雪和着剑气,他的剑意潇洒决然,在落了雪的梅枝间,他握剑而刺,渐渐充满杀气,带着大杀四方的血腥,梅花轻颤的瞬间,梅枝被拦腰斩断,脚下雪花四溅,他最后舞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微晃,便利落地收回了剑。
苏逊这才看见静静伫立了很久的风霁月,他微笑地说道:“怎么样?风大人,我这剑术还不错吧?”
“带了杀气,与你的剑意不符。”风霁月认真地评价,“美则美矣,却不适合你。”
苏逊闻言没有气恼或是失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扩大,眼里是明晃晃的崇拜之情,他上前,乐呵呵地说:“风大人说得极是!主子也这样评价过我的剑术!”
苏逊常来见风霁月,没别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崇拜而已,他从小就崇拜元辅,长大后看见一个与他一样心思缜密又强大内敛的人,自然忍不住去亲近。
“你这剑术是谁教的?”风霁月又回想了一下他的招数。
“是主子,”苏逊略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不成气候,献丑了。”
难怪,优雅和凌厉结合,出手时于翩翩雅致里一瞬间爆发出浓重的杀气,在对方放松警惕时予以致命一击……到有点符合他笑面虎的形象。
“看来你家主子的剑术不差,”风霁月拔出剑来,朝他看去,“你我来比一场。如何?”
苏逊早就想与人切磋了,只是主子政务繁忙,身边的侍卫又都不及自己强,他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只能每天练剑以泄闷火。
听到风霁月的提议,他笑得很是开心,眼睛弯弯,看着很孩子气。
“我一定不会伤害到大人的!”苏逊重新抽出剑来,认真地向风霁月保证。
对于苏逊的自信,她只是心下有些好笑,面上不显半分,反而正色道:“我明白,我也会小心的。”
雪花在不停地飞舞飘洒,二人于风雪里执剑,苏逊目光凛凛,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风霁月则微弯唇,下一秒,凌厉出剑,手腕翻转,剑尖迅速晃动,苏逊找不到她落剑之处,一时有些慌,下意识拿剑一挡。
“铿”的一声,他接住了剑!苏逊有些开心,正准备开始反攻,手上却一轻,他顺着剑看去,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剑被挑飞到一边的雪堆里去了。
再一抬头,风霁月的剑尖已经直指自己的咽喉。
“我认输我认输!”苏逊怕她手抖伤到自己,连忙举手投降,随后慢慢蹲下身子绕过风霁月的剑,去捡自己瞬间被雪埋得严严实实的剑了。
“我省的,”风霁月难道调笑一句,“你又不姓陈,这么怕做什么?”
苏逊拿起剑转身,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就笑得难为情:“我是怕主子看见了,会觉得我没用。”
他苦练剑术这么些年,却被风霁月瞬间打败。想想就郁闷,要是主子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失望,毕竟这剑式还是主子亲自传授给他的……
“不用失落,我练武多年,若是你主子亲自来,也必输无疑。”风霁月宽慰。
苏逊听着,却更难过了。她好像在贬自己心里无人能敌的主子,不确定,再听听……
“是吗?”
大雪漫天,一道温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风霁月回头看去,一袭火红色长衫的俊雅男子在雪色中踏着长靴走来,唇角弯弯,谦煦而得宜。
不是元辅又是谁?
除了江云卿就是眼下的他喜爱穿着一抹耀眼的红,在雪地里走着是真不怕被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