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逊到了,两位侍卫都将剑收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你们都下去吧……”苏逊淡淡地开口,“将风大人的剑拿来。”
侍卫面面相觑,离开了。
苏逊这才看向风霁月,笑的礼貌而疏远,他说:“还请风大人不必动怒,请上座。”
风霁月依言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他,灰色长衫,依旧是小厮的装束,但他为何能在公主府来去自如,甚至对江云卿的手下呼来喝去?仅仅是来自相府的人罢了,这手上的权力当真是过分大了。
“风大人,请喝茶。”苏逊照例为她沏上一杯热茶,西梧国的位置在凰朝北上,因此比凰朝更冷,大雪漫天,霜花凝结于碧绿木梗,衬得那木梗越发莹润起来。
见风霁月出神地盯着窗下的盆景,苏逊温声介绍:“这是奴才的主子在公主生辰时赠送的,翡翠作梗,珍珠作花,取名韧雪。”
她眸光一闪,看向那珍珠簇成的花,颗颗精致,洁白圆润,在冬日里长绿不衰,似乎带着一种温柔的祝愿。如此细致地对待江云卿,从徐梁那里听来的传闻想来并不假了,这西梧的丞相,可能真对公主有意思。
风霁月颔首啜了口热茶,随口道:“你主子待这公主当真是好啊。”
苏逊微愣,然后继续温和地笑着回答:“主子是公主的师父,对待唯一的徒,主子自然是细心些。”
江云卿与丞相是师徒关系?这她倒是才知道。风霁月眉眼一敛,这么说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了徒弟铺路,拨人手协助,送精致盆景寄寓……看来传言毕竟是传言,当不得真。哪里会有师父恋上徒弟的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禁忌之恋,本就不被人世所容。没有人会愚昧犯禁,更何况是丞相?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位侍卫就将风霁月的剑送来了,她接过来,手中既然有了剑,那可以将扇子藏入袖中了。苏逊见状若有所思,他问道:“奴才见大人使扇子使得那般好,又何需用剑呢?”
风霁月朗然::“使扇求的不过是风流潇洒之意,而用剑则是图个狠厉干净。”
“原来是这样,武器是人心的反映,不知大人意在何处呢?”
苏逊的试探过于明显,她的笑容慢慢浅了下去,开始打太极:“武器到底是个物件,哪里就轻易表达了人的追求去?本官为凰朝丞相,意必然是辅助国君,正吾国威。”
苏逊听出她的敷衍,意识到自己试探太过,只得谦卑一笑,连声诺诺:“原来如此,大人不愧为凰朝丞相,奴才佩服。”
苏逊待了没一会儿也离开了,想来是他特意吩咐过,所以风霁月所在的偏院里没有任何侍卫看守,让她心头的不悦散了许多。
不清楚公主府布局,她目前不便轻举妄动,只得在心里反复推测凰朝目前的态度。
没有任何军队因自己被俘而出兵西梧国,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将军代表凰朝要求西梧国将自己送还回朝。
慕宸雅不会想将她当作废棋的。她是凰朝丞相,亦是大将军的女儿,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慕宸雅靠着陆嘉随制约她,也要靠着她制约朝廷百官。不过都是在观望罢了,慕宸雅与自己都知道西梧国不会对自己动手,所以才显得不紧不慢……那风无妄呢?自己辛苦培养的棋子被俘虏离开了,想必现下心里不好受吧?
风无妄的确不好受。
她和陆嘉随正在前往赤壹关的路上,军队逶迤,军旗被刮得猎猎作响。风无妄骑着红鬃马,神情阴郁狠厉,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陆嘉随的背影,后者只觉后背一凉,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后满不在乎地抬鞭,激得马扬起马蹄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