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鹭当日便随聂湖山离开了,彼时风霁月还在书房里处理政务,听到楚岚小心翼翼地禀报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等楚岚离开后,她的目光却下意识瞥向了窗边的软榻处,小几上还插着三两枝金菊,许多细长的花瓣已经焉了,在冷风中萧索,江亭鹭喜欢在完成聂湖山安排的课业后,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拨弄花草,尽管聂湖山说过很多次,他身为西梧国的皇子乃至于是将来的君主,切不可将自己心思放在这些在西梧国只有女人才会喜欢的东西上面。
江亭鹭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次又一次,他只是替妻主换一些新鲜的花儿,让妻主心情也新起来,与其说是把心思放在了花儿身上,毋宁说是他把心思放在了妻主身上。他说这句话时,风霁月甚至还能想象出来他略有羞涩地低头微笑。
可现在,这抹笑容已经不在了。风霁月轻叹,她收回心思,也收回目光,重新将精力投入进政务,正当她快速翻看浏览着时,一行“论科举改革”却映入眼帘,让她的目光停留下来。
论科举改革?这样大胆的发言,想来不是朝中那些老迂腐会写出来的,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群新上任的官员!
毕竟,科举一旦改革,很有可能触碰到的是朝中已有根基的老官员的利益,而她们,不会自掘坟墓。
新官里又会是谁这样莽撞呢?
她翻看名字,却发现是……谢琳蓁?!
真是胡闹!风霁月蹙眉,谢琳蓁任的是礼部官员,才上台没多久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科举了,不知天高地厚,这么做,她一定会受到报复的!
风霁月没有说错,不过几天,谢琳蓁再度于朝堂之上提起科举改革的事情,女帝默然应允,众臣面面相觑。当天晚上,她应酬之后,微醺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刚落过一条黑漆漆的巷子,就被狠狠拉进黑暗中痛打了一顿,拳头如雨滴般落在她身上,她双手双脚被钳制住,挣脱不得,痛得闷哼出声:“我是朝廷命官……尔等敢伤我,陛下必饶不了你们!”
为首的那个女子冷哼一声,又狠狠地踹了她好几脚,如愿以偿地看到她痛得颤抖起来,才低声笑道:“朝廷命官?我打的就是朝廷命官!谢琳蓁,你还真爱多管闲事,妥妥贱种一个……现在这顿打,是你该受的!给我继续!”
痛,好痛!
谢琳蓁听出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科举改革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可那又如何!
身体越来越痛,她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悲愤之意,她不过是想让科举再公平些!不过是想让平民有更多机会进入仕途……这有错吗?这有错吗!
她恨这些人,恨这些一出生便是权贵的人,凭什么她拼尽全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她们唾手可得?同样是在凰朝,为何命运如此截然不同!?
她不甘,所以通过科举去改变了命运,便也想让其他想改变命运的平民离自己的梦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让你糊名!”为首的女子开始握拳冲被套着麻袋的谢琳蓁的头打去,“我让你誊录!”
“最恨你这种不知好歹的贱民!”
“去死啊!你给我去死!”
“少主!别打了少主!”旁边几个女的见情况不对,连忙去拦住为首的,“不能打死她的!打死她我们真就完了!”
为首的这才收了手,掸了掸袖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