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岩萝的效率是真的高,到了晚间,整个院子里都已经摆满了花,枝蔓高过头顶的都有。各色鲜花争奇斗艳,像是向他邀宠,在风中含蓄笑着。
角落里,尤其以一大片优雅纯白的昙花最为夺人眼球,它们沐浴在圣洁的月光下,叶片舒展,枝条笔直,含苞待放的花儿微微颤着,惹得人生起无限怜爱之情。
柳舒渐缓步走上前,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花儿,眼里溢出点点笑意。
“柳公子,刚才何府送来了十株昙花,要放在哪里?”小厮跨院门而入,当目光接触到满院的花儿时,一时惊诧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柳公子今日买的吗?”
柳舒渐直起身,似是想到什么,眼眸微暗,冲小厮弯唇笑道:“把何大人的花退回去吧。就说阿稚送的花堆满了院子,已经放不下了。”
看到小厮离开,柳舒渐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泛起涟漪,对不住了何大人,为了试探阿稚对我的情感,不得不利用了你一番。
不错,今日他是故意让奴仆将栀子花端到亭中的,就是想要阿稚注意到,从而试探出她的心意,他很喜欢被阿稚在意的感觉,至少这样能让他觉得,即便分居两处,他也是阿稚心里难以割舍的人。
但曾经,他不是这样的……柳舒渐眼眸含着淡淡的悲伤,面对阿稚,他竟也会耍小心思争宠了吗?那位所谓的小柯,究竟何时才会离开呢?他轻叹,眼前的景致失了色般令他顿觉索然无味,阿稚,若非不得已,我想和你在一处。
何府主厅里,何摇光看着被送回来的昙花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的陆嘉随眼含笑意,调笑说:“这花可是你特意花大价钱从霖下买来送他的,没想到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真是可惜啊,好花配不了美人了。”
何摇光眼里闪过失落,但还是装作平静的模样,她饮了口茶水。满不在乎地说:“只是一些花而已,陆大人可需要?若想要,便拿去吧。”
“我又不是男子,女子侍弄花草的,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陆嘉随爽朗一笑,“更何况,这花没有陪伴应陪之人,恐怕不乐意跟本大人回府吧?”
陆嘉随意有所指,何摇光也不啰嗦了,开门见山:“陆大人想必也见到了,我心悦柳舒渐,他想要参加京试,还请大人帮一把。”
闻言,陆嘉随笑容一淡,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她说道:“哪里需要你来求我,金岩萝与风霁月交情不浅,早就为他铺好路了。”
“这倒也是,”何摇光放了心,却也有几分遗憾,以她如今的地位,的确不是柳舒渐最大的帮手啊。
自女帝诞下太女以来,对风家的针对少了许多,风霁月一轻松,连带着陆嘉随也有了不少空闲时间。
人一旦闲下来,时间就会溜得非常快,不过眨眼间,夏去秋来,城里满院高树便染上了点点秋意,各郡县的考生乘着秋高气爽,陆陆续续地抵达芸京,京城越发热闹起来。
临考前几日,谢琳蓁与冉夏宇已经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二人剑拔弩张,看对方是哪哪都不顺眼。
谢琳蓁是讨厌她以财力获取特权,每一京考近一日,那股厌恶感便加深一层。冉夏宇则是因为……谢琳蓁总给她臭脸看,她不服气!她不明白自己怎么着谢琳蓁了,怎么每次对方看自己的目光都那么不善?
风霁月将两人的小打小闹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些什么,她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只要她们在自己面前还能勉强维持友善的局面,她权当看不见。
闻子介仍然每天都会偷偷来与冉夏宇见面,见她心情不好时,还温言耐心地哄哄,时间长了,冉夏宇倒也习惯了,便没有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他离开,而是想着怎么让他接受自己以后会娶很多夫郎的事实。
在京考前一天,风霁月举办了一次家宴,金岩萝没有赴宴,她留在了柳舒渐那里。
在场的都是依旧是她联系颇深的人,她一一为明日即将参加考试的风源、风宿、裳琼、冉夏宇、谢琳蓁倒酒,惊得众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忙说使不得。
“都坐下,”风霁语气认真,她含着希冀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弯唇浅笑,难得开了个玩笑,“以后凰朝的未来,还得仰仗在座各位,我介时已经是‘老臣’,后生可畏,敬酒算得了什么呢?”
大家听了心里很是触动,都接过酒一一喝下了,眸里亮亮的,如清澈的月光。谢琳蓁平日沉静的眸子一刹那也闪着光,她寒窗多年,对参加京考早已期盼已久,这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是她苦读十年的执念所在,所以当听到风霁月的鼓励时,她是感受最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