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川是长帝卿慕则伊的封地。解决渡川疫病源头问题,不让慕则伊的女儿、对当地了如指掌的陆嘉随来,偏偏让她的政敌风霁月处理,真不知道慕宸雅安的什么心。
慕则伊能对她做什么?一个失了权的长帝卿罢了,更何况,他还因为下嫁而受到皇室的冷落,远离皇权中心已经很久了,根本不足为惧。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风霁月一行人打算隐瞒身份前去渡川。
风霁月与小四兼青黛坐一辆马车,而柳舒渐与金岩萝一起坐的另一辆,致清驾车。
清晨雾浓,柳舒渐还有些迷糊,时不时靠上了金岩萝的肩。他原本想起早点,瞧一眼这芸京的丞相是什么模样来着,但因为风霁月一直没有下马车,所以并未得见。
路途遥远,甚是无聊。金岩萝柔声说道:“你要是累,就先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到驿站时我会叫醒你的。”
柳舒渐强打起精神来,他随意地笑了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她,便低声说:“我前几日,见到了你的母亲。”
他见到了温岑?
此事,温岑没有跟她说过,致清也没有。
以温岑的性子,在得知她为柳舒渐跪求女帝的事后,肯定会来挑柳舒渐的刺。这让她有些担忧柳舒渐的处境。
“不用在乎她的话,”金岩萝心里猜温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安慰着,“她说的一切都不重要,知道吗?”
柳舒渐心里一暖,他轻轻地摇头,回答说:“不是因为这个……阿稚。”
被突然一唤,金岩萝含糊地应了声,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你的母亲并没有死,”柳舒渐的睡意消失殆尽,潋滟的桃花眼里全然是清明,紧盯着金岩萝时,让人觉得有咄咄逼人的感觉,“为什么你的爹爹要骗大家呢?还有,你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并没有死吧?”
谈论自己母亲死没死的话题没什么吉利可言。金岩萝闻言,沉默了半晌——她突然失去了解释的兴致。
有些事,其实不必要去追究它的真实与否。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既然选择这样做了,何必知道动机是什么而闹得大家难堪呢?
很明显,温岑活着。解释她为什么没死,似乎有些可笑。
看着柳舒渐带有探究的眼眸,金岩萝心底涌上了一股疲意,她揉了揉额角,语气尽量放缓:“不要问这个问题,好吗?我的母亲她的确没有死,我从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活着,是父亲死之前告诉我的。”
柳舒渐察觉到她话语里的敷衍,潋滟的眸光一瞬间黯淡下去。他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应声道:“好,我不问了。”
金岩萝见他一副受伤的表情,淡淡的愧疚又在心里蔓延开来。她微不可闻地叹息,随后伸出素净的手指,轻抚了抚他的头,放软了姿态哄着:“其实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对不对?不要放在心里。等回京后,我们一起去拜访母亲,她只是现在态度强硬些,到了以后,她会知道你的好……将来再让母亲为我们证婚。你觉得怎么样?”
证婚?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柳舒渐紧捏着手指,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却尽量装作憧憬的模样,像是沉浸在了她编织的一个梦境里。
在金岩萝看不见的地方,他抬眼,满目悲伤。
阿稚,其实,这不算是件小事。
她一直有事瞒着自己,她不愿说,必然是不相信自己。即便在一起,也不过是同床异梦,不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