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语气不算很好,尤美只当他因为陛下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所以恼羞成怒,只是用微微带着怜悯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便曳着落地长衫进了殿。
不一会儿,他便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宫殿。踉跄着,差点儿跌倒在一旁,还是一个宫女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风晏瞧着这一幕,有说不尽的痛快。
“呀,贵君这是怎么了?”他故作讶异地问着。
尤美听到他的声音却浑身一震,刚刚眼中含着的怜悯已经化为忌惮和惊惧,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诺诺地说:“无事,无事。”
他先前因着慕宸雅的宠爱,对面前这位凤君可是没少羞辱,再仗着那时众人都称陛下怀着的皇嗣是他的骨肉,面对凤君,他更是整天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如今……女帝诞下了皇女,那皇女,不是他的骨肉,而是……凤君的。这叫他如何不慌?
依风晏的性子,他被折磨得掉一层皮都算轻的。
一想到这里,他更加害怕了。匆匆行了个礼便慌乱地告退了。
风晏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唇瓣微扬,轻笑出声。转瞬想到慕宸雅还在殿内,眉宇间的得意又转为忧愁,便抬了脚步,进殿去照顾她。
慕宸雅彼时正听到小柳子说凤君把金尚书打了一巴掌并要求治罪的事,见到风晏抬脚进殿的身影,便抬手止住,让他下去了。
风晏依稀听到了小柳子的话,暗中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一转眼,却对上了慕宸雅探究的目光。
他掩下心底的慌张,连忙上前柔声问道:“陛下如何了?需要晏晏做些什么吗?”
这一句晏晏让慕宸雅瞬间回想起刚才自己对他的依恋,一时有些赧然,她佯装冷声道:“什么晏晏?既是凤君,自然要端庄自持,何必说这些没甚意义的话。”
风晏眸子黯然,他勉强笑着:“殿下说的是。”
“……朕想过了,既是足月生产,与金尚书没什么干系,后宫不得干政,你一介宫君,责打重臣,实在失礼。”顿了顿,慕宸雅轻咳几声,抚了抚一旁熟睡的婴儿,眼里充斥着淡淡的慈爱,“恰好金尚书有求于朕,你免了她的责罚,召她进宫,朕有事要与她商谈。”
“即便如此,她令陛下生了气,也是罪该万死的事。”风晏不满。
“你怎么开始计较这些小事起来了?”见他这样维护自己,慕宸雅心里略过一道暖意,随之而来的便是警惕,慕宸雅,你在做什么?难道他仅凭一句话就能激起你内心的波澜吗?你是个帝王,怎么能因为一句温言就有所动摇?更何况,他还是朝中重臣的家眷,待他亲近一分,自己便会危险一分。
思及,慕宸雅稍稍缓和的脸上又凝起冰冷的神色来:“你这是要违抗朕的命令吗?”
风晏不明白为什么她刚才缓和的神情一瞬间又如冰雪一般冷淡了,被这样诘问,他只觉心里酸楚不已,叹息着:“陛下多想了,臣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