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发来的地址,两人找过去后发现,他们到了一个豪华的别墅小区里。
被保安拦下莲舒也不着急,打通委托者的电话说明情况后,就给放行了。
“啧啧,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去找公司的人。”
莲舒目不斜视的走着,“公司很贵,这个委托者是个普通人,据说是师父的远房亲戚,所以武当给他打折了。”
哦~能省则省啊。
嘴角抽搐,王也看着面前的两层大别墅,心里吐槽。
真有钱。
“您好,我们接了您的委托,请问,您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别墅的主人是个挺年轻的帅小伙,嘴唇苍白,整个人疲态尽显,眼底的乌青十分显眼,显然很久没有睡好了。更奇怪的是——
莲舒王也对视一眼,现在是三伏天,男人却穿着毛茸茸的棉卫衣和一看就很厚的裤子。
疑惑在进入别墅就迎刃而解——这儿冷的不正常,温度已和深冬差不多了。
“阿嚏——”
莲舒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摆子,身体隐隐覆盖一层蓝绿色,她朝王也走进一些,手指勾住他的衣摆。
王也只感觉铺天盖地的冷迎面而来,不过身体僵到一半迅速回暖,仿佛之前的冷意都是错觉。
他回眸看去,又白又小的手伸出几根手指正攥着自己的衣摆,从那处散布的蓝绿色光芒包裹着自己,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王也心情莫名愉悦几分,要不是场合不对,都忍不住要哼起歌儿来。
男人领着两人坐在客厅,又沏了茶,他坐在一旁,捧着热茶,雾气遮住他的镜片,两人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这间别墅,还没搬进来的时候,我来看过,当时就觉得这间别墅温度很低——不过没现在这么冷。前房主说,是有人定期来打扫,经常开空调的原因。我也没多想,这间别墅是目前南城环境最好的一套,我的工作需要它。”
男人顿了顿,声音没什么起伏。
“可能是日子没挑好,我搬进来那天,刚好是中元节。收拾好行李我才发现,别墅根本没开空调。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古代酷刑轮流用在自己身上,痛感很真实。幸好,死十次之后,我终于醒了。”
喝了一口热茶,男人继续道,“然后就碰到了鬼压床,我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幸好那种感觉在早晨阳光照到我床上时消失了,不然我肯定要尿裤子。连着两天,只要晚上睡觉,我一定会梦到各种死法,醒来后就是鬼压床,但我完全没受到任何伤害。去医院什么也查不出来,医生只说我是精神衰弱,让我好好休息。”
“第四天,我尝试和它沟通,幸好,起效了。那晚我睡觉,没做梦也没醒——是我女朋友来找我发现我躺在床上,血流了一地。医生说,她要是再晚来十分钟,我就没了。”
男人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处狰狞的伤口。
“我姑姑是医生,这件事没瞒着她,云龙道长是她女婿的亲戚,我这才抱着尝试的心态打听了他的联系方式,想让你们看看这个别墅到底哪里不对。我住在医院的那一个星期,就完全没有怪事发生。可今天回来,这里比之前,又冷了。”
傅堂珩随手擦了擦镜片,看向两人。
“我姓傅,傅堂珩。我过两天会出差一个星期,出差之前住我女朋友家里。你们能解决的话,完事儿了给我打电话,你们可以住在这里,二楼左边尽头的房间是我的,其他你们随意,有事随时联系我。”
莲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好的傅先生,我们会尽力帮您解决麻烦的。”
傅堂珩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莲舒打了个哈欠,拉起刚松懈下来的王也就往楼上走。
她现在可不敢松开王也,就他俩这打扮,没有她的炁,保不准一会就硬了。
“看出什么了没?”
“坐地朝南,四下四隅,八方之中,各有其气,实多虚少,这儿风水挺挺不错的啊,勉勉强强应该也算个福地,什么脏东西会挑这儿啊?”
王也跟着莲舒走完一圈,有些纳闷。
莲舒摇摇头,“不是它挑了这儿,而是这儿困了它,也可能是它们。”
“进来之前咱们在大门口看到的那个大喷泉,我在那里感觉到一股很浓郁的腐败气息——没有尸体,是久远灵魂的味道。”
王也面色有些凝重,死了没去投胎,灵魂还没散,不是地缚灵就是怨灵恶灵那种东西。
地缚灵还好办,可若是别的......
“我先开奇门,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东西来。”
莲舒点点头,跟着王也盘腿一起坐下,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她曾经尝试过,只要在局内用炁包裹住自己,就不会影响王也入内景。
不过......莲舒一脸懵的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你怎么进来了?”
“我怎么进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莲舒眨巴眨巴橙眸,“难道是因为,我的炁?”
王也挠挠头,“可能吧......进都进来了,那一块儿?”
莲舒有些迟疑:“我可以?”
“试试呗。”
王也心念一动,一个篮球大小的蓝色光团出现在两人只见。
“我问的是这个房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开始吧。”
“等等,我先试试。”
舌尖轻抵上颚,莲舒身前一柄长剑幻化而出,斩向光团。
出乎意料的,长剑以雷霆之势轻易便斩开了光团。两抹蓝色慢悠悠的分别飞向两人额间。
信息涌入脑海,莲舒猛的晕了过去。王也还没来得及去扶,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识。
“娘亲......娘亲快醒醒,娘亲你别吓我......娘亲!”
头痛欲裂,莲舒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丝绸帐,视线下挪,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趴在她床边睡的正香,两只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
那是她的小儿子。莲舒闭上眼睛,回想起来。她是在去找兄长的路上,脚下打滑从高处摔下楼梯的。
只是,她好像忘了什么。
她叫莲舒,出身武将世家,是当朝大将军的幺女,霖安郡主,也是平昌侯遗孀。十年前平昌武侯与她的父亲莲魏奉旨出兵平反。
战火持续一年,大捷归来的只有副将苏凌,她的父亲和丈夫都身陨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刚生完孩子的身体直接一病不起,养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调整过来。
皇帝为了安抚她,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赏赐了封地金银,甚至还许诺一定会给给她的孩子找到圆满的婚事。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此生最爱的两人都回不来了。甚至她的兄长,唯一的哥哥,莲钰,也选择守卫边城国土,常年不回京,兄妹二人唯一的联系只有那一纸薄薄的书信。
她一人抚养三个孩子,大儿子王也,字安澈,今年及冠,因天资奇佳,不过十四便考中状元,现在已是当朝右相,还兼着辅导太子的职务。
皇帝对王也是赞赏有加,曾想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他,可惜王也以未曾有过成家的念头为由拒绝了。
老二是个女孩,叫王懿,乳名乐安,不过豆蔻。小儿子王淮,乳名幺幺,方才九岁。
她并没有忘记什么,桩桩件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苏凌。
莲舒那有些暗淡的橙眸迸发出强烈的仇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抓紧被褥。
呵,苏凌,你以为,我和兄长什么都查不到么。
我父亲和夫君的命,我要你,血债血偿!
床榻上的女子阖上眸,忽而眼角一滴晶莹的液体滑落,极快的隐入发中,恍若未曾有过。
“娘,可还有什么不适?”
莲舒再睁眼,三个孩子全都守在床边,关切的看着她。
“我没事,怎么今日回来这般早?”
王也看她的状态并没有那么差了,隐隐松了口气,随意道:
“太子生母今日生辰,我给他放了个假。”
“那就去歇着吧,不必围在我这里,乐安和幺幺的功课做完没有,你们呐,可不许偷懒啊。”
“孩儿知道了~”
“娘亲~幺幺要娘亲~”
两个小团子扑到莲舒床边,眨着黝黑的眼睛乖巧应声,莲舒爱怜的摸了摸两个娃的头。
“行了,您这刚醒就开始管教,也不嫌累得慌。我温了粥,您喝点歇一会,好吃药。”
王也从桌上拿起微热的莲花羹,那是莲舒最喜欢的。
“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等会我检查你们的课业。”
王也眼睛一斜,两个小团子瞬间从莲舒身上爬起来,一溜烟就跑远了。
莲舒吸溜吸溜几口就把小碗的粥喝了个干净,橙眸平静的抬起,看向半个身子都倚在床边的王也。
“你呀,做哥哥的多宠着些弟弟妹妹,免得日后我不在,兄妹离了心。”
王也毫不在意的嗤笑,“怎么说我也不跟他们过一辈子,再说了,您不在想去干嘛?”
莲舒眼神暗了一瞬,轻笑道:“安澈,你可还记得你字的含义?”
“当然......安身立命,八面莹澈,是为安澈。”
王也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莲舒轻声开口,“是啊......安身立命,你应当明白,我无法陪着你们一辈子。你且记着,以后的路,就算爬,也要爬出一条来。”
王也没说话,他接过小碗转身就走。没一会儿拿着一本书和一碗黑漆漆的东西进来了。
“等会您把药喝了,我就在这儿待着,有什么事儿使唤我就行。”
王也顺手搬了把椅子,大有一副我不走了的架势。
莲舒:......逆子。
“对了,舅舅在您昏迷的时候来看过,现在已经去向圣上述职了,他说晚些会再来。”
王也说完就不再出声了,他现在脑子有点混乱,需要理一理。
不是,他怎么就成了莲舒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