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苏简走出房门,见到安静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出神。
苏简来到她身旁,轻声问道:
“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安静抬起头,露出倦容,眼底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她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苏简知道,她哪里是起得早,分明是一夜未睡。
随即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中暗叹:
安静一介柔弱女子,即便内里刚强,也难挡父亲的背叛带来的痛苦。
苏简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爷——”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是丁当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
她拍拍小肚子,道:
“少爷——我饿啦……”
苏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真不知道谁才是少爷!”
丁当甜甜一笑。
苏简眼含宠溺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去给丁当做饭。
安静看着感情深厚的主仆二人,心里更是难过了。
直到三人用过早饭,
她的贴身丫鬟雀儿,出现在门口时,安静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的放松。
二人相拥在一起,
诉说衷肠,
然后,抱头痛哭……
待到晌午时分,二人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众人在苏简的招呼下,开始着手搬家事宜。
苏简和丁当先是去了苏先生的坟前祭拜、告别。
然后清点家当……
二人在收拾被褥细软的时候。
丁当一声呼唤,吸引了苏简的注意。
“少爷!您快看!”
苏简走了过去。
丁当侧开身子,指着床榻下的一块方砖。
这块砖上面原本放着装有衣物的小柜子。
以前为了取衣物方便,柜子是抽拉式的,所以从未搬出来过。
故而这次搬家拿走柜子,才发现底下的方砖上刻着一个‘桥’字。
苏简蹲下身,拿出匕首将方砖撬了下来。
紧接着,一封信就映入眼帘。
苏简拿起信,坐在地上,靠在床榻边缘,缓缓展开信件。
入眼的,是苏板桥的笔迹。
信上写道:
孙儿,当你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就证明你要走出大山了。
要好好照顾丁当,她这个傻丫头若是没有你,怕是要饿死在路边,毕竟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看到这,苏简轻笑一声,同时,眼眶噙着泪水。
继续向下看:
孙儿,今晚你问了自己的身世,但是爷爷没有告诉你,你可不要怪爷爷。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我仍未找到当年杀害你娘的幕后黑手。
可见其在燕国的势力之庞大、根脚之深。
原谅爷爷仍是不能说咱家的事。
因为爷爷想让你远离朝堂,做个逍遥客,安稳度过一辈子。
如果你想探究自己的身世和咱家的事。
那么你将来必定要身入朝堂。
可是一旦你知道的多了,就会影响你的判断。
如此反而会坏事。
所以无论你走哪条路,现在的你都是不适合知道的。
爷爷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如果你想安稳度日,就去酒窖里,靠左面墙角的坛子内,拿走爷爷留下的一千两银子。
如果你还是想查明身世,揪出当年的幕后黑手。
就去找蓝云县、郑家村的一位名叫郑庆的老人。
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帮着探查……
信写到这就结束了。
苏简把信件折好,收入怀中,深吸一口气。
他对于这个世界是外来客,初来时一直有一种游离之感,没有任何归属。
是爷爷给了他家的感觉。
现在爷爷过世了,他这种游离之感又出现了。
他想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和家里的事,把这种归属感重新找回来。
在刚才阅读信件时,苏简抓住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仅提到他娘亲被害,却没提他父亲被害。
也就是说,父亲可能还活着?
苏简无法确定,因为爷爷没说太多。
就像信上说的,对手太过强大,现在他还太过弱小,知道的多了反而会影响判断,导致坏了事。
苏简站起身,道:
“丁当,你和安姑娘收拾,我去城里找脚夫过来!”
“是!少爷!”
……
几近日落时分,
苏简等人踩着关城门之前,进了蓝云县。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刘知奉耳朵里。
此时,
刘府,卧房内。
刘桥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爹,您要给孩儿报仇啊,孩儿这腿好疼啊……好疼啊……”
刘知奉坐在床榻边,拍拍刘桥的手背,道:
“桥儿,你放心,这苏简若不是粉身碎骨,为父是不会罢休的!”
刘桥问道:
“爹,李大儒真的收苏简为徒了?”
刘知奉叹了口气,点点头,道:
“为父已派人去打探,千真万确。”
刘桥面目蒙上一层阴云,道:
“这个老东西,我给他端茶倒水、奉承数日,他却没有正眼看我一眼。
仅凭一首诗和一盅酒,竟收了这山间野夫!
该死的东西!”
刘知奉道:
“无妨,有李孝廉在前面挡着,咱们也只是不能暗杀苏简了而已。
在蓝云县这个地界,咱们才是天!
就用法令,办了他!
只要咱们有理有据,就算李孝廉告到京城去也无可奈何!”
刘桥眼中闪烁精光,问道:
“爹,您打算怎么做?”
刘知奉道:
“七天后是庙会!
苏简他们肯定要赶在庙会前改造好店铺,然后利用庙会百姓聚集之时,推销他家的酒。
只要他去了庙会,为父自有办法整治他!”
刘桥大喜,道:
“爹,苏简粉身碎骨之后,其身旁的小婢女和安静能不能……”
刘知奉笑道:
“儿啊,无论你想要什么,爹都给你拿过来!”
“咚咚咚!”
这时,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父子二人交谈。
“进来!”刘知奉道。
管家轻轻推开门,进入房间,伏身叩拜。
“老爷!安玉山求见!”
刘桥听到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道:
“这个废物,还来做什么?!”
刘知奉眼睛滴溜溜一转,道:
“刘钱!”
“奴,在!”管家道。
刘知奉道:
“你去告诉安玉山,安家如果不能把苏简的酒坊挤垮,蓝云县以后就没有安家的生存之地!”
“是!老爷!”
刘钱转身离去。
刘桥疑惑道:
“爹,安玉山能斗的过苏简?与苏简的酒相比,安家的酒还不如水好喝!”
刘知奉嘴角微勾,道:
“就是等他斗不过!”
刘桥恍然大悟,道:
“父亲是想连着安家一起……”
刘知奉颔首,道:
“一起……收入囊中!”
“父亲高智!”刘桥赞叹道。
父子二人相视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