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比那一脚更快的是子弹。
鲜红的血迹散落在礁石周围,原本的动作当场被折断。
人影因剧痛袭来,半跪地上。
唐温明却没有一丝的犹豫,手中的刀子转了个弯,拽住要摔下的章予霖,抵在他的脖颈上。
抬眼直视对面缓步走来的男人:“停下,否则我杀了他。”
昨天晚上出现在院子里的男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
法式衬衣外是黑色的马甲,腰线笔挺,眼神冷漠,气场从容,手中漆黑的洞口直直地瞄准他的额头。
张伯瑞,危险系数极高的一个男人。
“给你一个选择。”在两个聪明人之间,只需要最简单高效的沟通。
“放了我弟弟,给你一条活路。”
唐温明在最后能伸手抓住要掉下去的人,不就是想要一个能威胁他,并且拿捏他,获得生路的机会吗?
那么直接点,由他张伯瑞来掌控全局。
“我不一定想活。”对面即使被子弹贯穿了膝盖的男人,也像是根本察觉不到痛意一般,像一头孤注一掷的狼。
他露出森森的獠牙,再不掩盖自己的恶意,那温和的面孔被尽数抛弃:“所以——”
他扬起一个恶意的笑:“跪下。”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张伯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妥协后退,反而前进一步,“放人。”
刀刃往里嵌入一分,刺目的血迹蜿蜒而下,刺痛似乎让他怀中的人有了意识,眉眼轻微地皱了皱。
张伯瑞神色冷漠,恍若视而不见。
直白的话拆穿了他疯狂的表象下的真实状况。
“两个情敌,另一个,随你处置。”他是冷漠的利己商人,向来高高在上。
摆在双方面前的选择其实很简单。
唐温明同样明白。
他不可能放弃活下来的机会,他还需要去接近他的糖糖,这件事不可能成为他生命的终点。
对面的人也摆出了姿态,如果想要以章予霖为要挟,这桩交易就会谈不成。
这个被章予霖口口声声说是哥哥的人,并没有愿意为了弟弟付出一切。
而是将自己弟弟的性命当成利益,一旦他要求的东西超过对方对弟弟的估价。
那么就要终止。
所以,人,是一定要放的。
即使不情不愿,即使他再想杀了面前的人,但他别无选择。
他冷笑了一声,猩红的眼带着血丝,将地上的人拽起,终于松了口:“安排人,将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张伯瑞垂眸看了眼腕骨处的表,够了。
等待着后路的小偷,恐怕还不知道即将迎接他的是什么。
等待的时间不算短。
唐温明显然不是个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人。
他扫了眼地上一直没说话的宋灏,噙着充满算计的笑:“张大少爷,为什么不救救这个可怜的人呢?”
“他的命,就不重要吗?”
张伯瑞扫了眼生死未知的人,眼波冷漠:“当刽子手的人,还需要利用蝼蚁来挑拨离间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每一步都是算计。
他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傲慢,沉冷的目光落在那张被血糊住的脸上。
倒是意味深长:“不过我这里有件事,倒是可以当作最后的赠礼,送给这位可怜人。”
“不如现在就说说?”唐温明仿佛未曾察觉到对方话里的深意一般。
“不,还没到时间。”
危险的刀,要悬在头梁上,才能拥有最大的价值。
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再者......
他不着痕迹地扫过宋灏的脸。
他跟唐温明一样,都很讨厌这种人出现在唐棠身边。
唐温明是无法忍受对方的觊觎。
但他不同,他回国,就会解决这一切。
包括让他厌烦的人。
面无表情的男人手中的木仓没有丝毫的晃动,哪怕心底算计成千,却依旧没有表现分毫。
电话响起,唐温明摸出了手机。
对面的话还没说完,原本一直等待着的人,却突然开口:“唐温明!有什么问题你好好说,放开他们两个!”
唐温明敏锐地察觉到这疾声厉喝后的阴谋。
他没听完对面人说的话,手中的刀往里些许,章予霖终于在这种刺痛下,颤颤地睁开眼。
昏沉的脑袋,理智还未恢复,就听到挟持他的人冷笑着回问:“你在耍什么把戏?”
颤颤地看向对面,诧异喊道:“哥!”
张伯瑞淡淡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那眼神算不上多有温度,甚至还有些冷。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人影出现。
娇小、纤细、脆弱的人。
“糖糖——!”
两声齐响,就连一直没反应的宋灏,也缓慢地扭过头来,忍着被沙砾摩擦伤口的痛楚,看向那个人。
她来了啊。
那她是为谁而来的呢?
他沉默凝视着。
身影越来越近,是跑过来的。
眼尾跟鼻尖还带着奔跑时,被咸腥的海风吹出来的红。
喉头的钝痛早已被忽视。
她站在三人身后,看着他们僵持的姿态,将目光落在了唐温明身上。
对面的人也露出笑来:“糖糖。”依旧是那种温和谦逊的语调,望向她的目光是柔软的。
“糖糖!你别过来!唐温明他疯了!”尽管意识还未完全归位,他还是喊着,阻止她靠近危险。
但被唐温明不满地堵了嘴。
聒噪又讨厌的人。
唯一的武器持有者,也看向她,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说过,这里很危险,回去!”
他摆出了自己的姿态。
披上正义皮囊的算计者。
唯有宋灏,安静沉默。
唐棠没有他们的心思,她只是往前走一步,娇小的身躯在着刮响的海风中,坚定着。
“唐温明,放了他们两个,我跟你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场还有一个宋灏被抓,但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对唐温明的吸引力能够超过她。
唐温明眼中微亮,温柔的细光似乎要泛出,但下一瞬又被挣扎的章予霖戳中胸口的伤,痛意跟血腥味儿,让他的眸重新翻滚上漆黑的戾气。
那双狭长的眸,阴鸷而疯狂,看着她,露出一个笑:“我跑不了了,但是我愿意为了糖糖放过一个人。”
“所以,糖糖,我亲爱的妹妹,你选谁为我陪葬?”
海风狂吹,猎猎作响,吹得人耳膜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