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唐温明温声询问。
“是宋灏,我请的补习老师,教的很好。”唐棠已经整理好情绪了,从他怀中出来,伸手揩了揩眼角的泪,红着眼回答他的话。
又朝宋灏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宋灏没开口,沉默地点了点头,视线有些挪不开,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处。
本来就生了一颗漂亮的泪痣,哭起来的模样就更让人难挪开眼了。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始终没有回头。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有些念头,还是不要表现出来为好。
章予霖的事很快就有了转机,大概是下午的时候,张家送钱给绑匪,绑匪不知道对方已经报警,兴高采烈地去拿钱,被当场逮捕。
这个人,唐棠认识。
唐温明也认识。
就是之前他继父的另一个哥哥,被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直说再也不敢了。
吴志国被抓的时候,很快就被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了章予霖的位置。
唐棠亲眼看着警察将他从地窖里抬出来。
伤口惊心骇目,头上的伤口有发炎感染的迹象,鲜血大片地铺在他的身上,人是半昏迷的。
唐棠红着眼跟在后面:“章予霖......”
救护车规定只能有一位家属随行,张管家把机会给了唐棠。
唐温明站在车外,看着她一心扑在对面那人的身上,缓缓勾起唇来。
分明艳阳高照,他却觉得有些冷。
医生给章予霖做了紧急处理,他情况还是不好。
还发了热,烧得厉害。
“章予霖,你别怕啊,已经没事儿了,我们好快就到医院了,你千万别睡啊。”她握着他的手都是颤抖的,掌心冰凉,心也一直高高悬起。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章予霖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张开眼来,沙哑着喉咙:“唐、唐......”
唐棠用力点头:“我在,我在这里。”
他用没有损坏的那只手握紧下去,艰难吐字:“跑、跑......”
唐温明是个疯子,他就是糖糖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
一定要跑,一定要。
他死死地记着这件事,不断地重复让她跑。
可是沙哑破碎的字句,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懂,唐棠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去安抚他。
顺着他的话,他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快到医院的时候,终于清醒了些许,手艰难地抬起,抹上她的脸,笑着道:“不哭、糖糖不哭,我、我没事儿。”
唐棠哭得更厉害了。
泪眼汪汪地将他送进了手术室。
两位管家都在外面等着。
“唐小姐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大少爷了,这件事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不用太为小少爷担心。”
唐棠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我知道,张叔,能麻烦你带我去趟警察局吗?我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章予霖已经送进了急救室,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她能操心的,现在她要去查真相。
为什么跟唐温明有关的人,会绑架上章予霖,而且还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对待他。
“我跟你一起吧,你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唐温明本身还有伤,这会儿依旧要跟着她一起去警察局。
唐棠看了看他的胳膊:“你的胳膊没事儿吗?”
“没事儿,章予霖的事比较重要,我们走吧,万一有什么不懂的,我还可以解释,虽然对他们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唐棠没拒绝,几人一起去了警局。
警察正在审问人,听到家属来了,又知道两人的身份,所以也没有过多的隐瞒,而是皱着眉跟他们说起来。
“确实是吴志国发送的绑架短信,那间房子也被证实是吴志国以前的房子,特意空出来准备卖掉的。”
“而且现场也找到了吴志国残留下来的指纹,以及一些凶器。”
“所以是有什么问题吗?”看警察皱着的眉头,就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问题。
警察看了眼唐棠,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这样身份的人,得罪不起。
“是这样的,我们逮捕吴志国之后,他承认有绑架勒索的行径,但是不承认有殴打过受害人。”那人说的信誓旦旦,几乎就要让人觉得是真话了,但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物证都有了,现在就只有认证以及作案动机了。
很快作案动机也被审出来了:贪财,且仇富。
“根据吴志国交代,他选择绑架受害人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仇富,曾经看到过他跟你以及他的侄子在一起。”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了。
唐棠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她沉着眉眼:“为什么他拒绝承认自己动手打人呢?”
“根据《刑法》规定,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的,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但是如果出现杀害被绑架人的,或者故意伤害被绑架人,致人重伤、死亡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唐温明在她身后补充了一条。
“所以吴志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被关十年跟一辈子,他算得很清楚。”
唐温明熟读法律条文,让办案的警察都有些诧异,看向他笑了一下:“钻研过?”
他点点头:“以后想当律师,所以在自学”
为什么要学法律?因为要当法外狂徒啊。
他眼底深处浮起阴鸷的冷光。
唐棠弄明白了这件事后,怀疑打消,但另一件事又浮在心头。
“我记得医生说在章予霖的身体里检测出了部分药剂,他有交代吗?”
这些药的杀伤力还挺大的,应该会有管控记录吧?
警察摇头:“没有,他不承认用了特殊药剂,只说是黑市上买的。”
“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吴志国的妻子,在仁和医院当护士,医院也有显示,她调取的记录。”
仁和医院?那不是唐温明这几天住的那家医院吗?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她居然在仁和医院?我这几天正好在那边住院。”
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怪我,明知道他们一家贪婪成性,但就是忘了让人盯着他们家的其他人。”
“完美的无罪之人”。
他的棋,还没结束。